5.
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古堡的夜景也看得差不多了。
沈郁棠坐在高腳椅上掩面打了個呵欠。
——是時候該回家了。
隻是,沈郁棠目光在宴會廳裡梭巡了一圈,也沒找到亞當教授的身影。
算了,她想。
既然已經麻煩他老人家帶她來晚宴,總不可能還要拜托他将她送回家吧?
想到這裡,她當即拿出手機給亞當教授發了條信息,告知她已經提前離宴了,不必擔心。
發完消息,她便拎着手包,尋了個沒什麼人注意的側門溜了出去。
外頭的天已經很暗了,沈郁棠衣服穿得薄,夜風習習吹來竟有些發冷。
但遠離了各種高級香水和酒香混雜的宴會廳,山間的空氣變得格外清新。
她忍不住深吸了幾口氣。
還是這種普普通通的生活更适合她。
剛走出古堡,兩名安保人員貼心地迎上來,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沈郁棠很想問能不能載她下山,可她又沒車,八成不在他們的服務範圍之内。
好在古堡的位置離山腳不遠,順着公路一直往下走,差不多半小時就能走到城區。
問題是,就算到了城區,這會兒也早過了末班巴士的時間,地鐵站更是一個都沒有。
這就意味着,她不得不選擇乘坐昂貴的的士回到公寓。
老天,她已經為了那條過季禮服掏了兩千歐,難道還要狠狠宰她一筆交通費嗎!
晚上十點以後乘車還要加價!!
她甚至都沒勇氣計算從這裡坐回家的價格。
如果不是穿着高跟鞋,她真的考慮要不走回去算了。
而比這個更讓她頭疼的是,高跟鞋根本不适合走路穿,特别是這種露腳趾的美麗刑具。
沈郁棠感覺自己的腳趾頭都快沖出去了,走每一步都得用腳趾緊緊摳住鞋底。
狼狽,實在狼狽。
Jimmy Choo先生想必摳破頭也不會想到,竟然會有人穿着他設計的高跟鞋走山路。
就在沈郁棠糾結要不要脫了鞋光腳走的時候,身後突然亮起一束刺眼的車燈。
她下意識往山道内靠了一些,怕路過的車沒注意到她,把她直接闖翻,撞到山下去。
——這樣的事故新聞裡已經是屢見不鮮,尤其是在視線不清的夜間。
沈郁棠很惜命。
然而,從後駛來的那輛車卻意外的沒有超過她,隻是一直慢悠悠尾随在她身後,亮着一束燈光。
像是專門為了給她照明。
還特意貼心調成了近光燈。
說實話,這樣的劇情若是出現在小說或是偶像劇裡,那通常是浪漫的、唯美的,伴随着男主的閃亮登場。
可這裡是意大利。
還是半夜十一點的意大利山間。
沈郁棠的腦海裡瞬間滾過無數可怕的刑事案件,心髒忍不住砰砰直跳。
該死的,她今天還換了包,常裝在包裡的瑞士軍刀也沒帶上。
沈郁棠強裝鎮定地迅速思考着對策——對,鞋子!她的鞋跟很細,對着歹徒眼睛狠狠紮,指定能戳瞎他。
就在這危急時刻,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沈小姐——”
沈郁棠本能地吓得抖了一下,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回頭。
刺眼的車燈照得她眼前一陣發黑,她擡手擋了下光。等視線漸漸恢複清晰,才看清那輛純黑色敞篷跑車上的人。
一頭黑發被風吹得飛揚,金絲框眼鏡下一雙含情的桃花眼帶着溫文笑意,
“抱歉,我吓到你了嗎?”
陸宴回緩緩将車停在她跟前,一隻手随意搭在車窗邊,袖口挽起,露出一支黑金色腕表。
那身藍色西裝已經脫了,隻穿着一件深色襯衫,手臂的皮質袖箍緊束,起伏有緻的肌肉蟄伏其下。
緊裹欲破。
車内燈光在他輪廓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骨相清隽,貴氣逼人。
仿佛生來就該在這幕夜色中被仰視,隻需輕輕勾勾手指,就能引得人為他前赴後繼、神魂颠倒。
看清了來人,沈郁棠站了身體,明媚一笑,做出受到驚吓後又驚喜的聲音:
“陸先生!怎麼會是你?”
她随意而從容地反手撩起垂落的發絲,露出她光潔修長的頸項,在月光下益發瑩白。
漆黑卷發,一半垂在胸前,一半妩媚地挽至耳後。
她向前走了一步,走到他的車旁,微微傾身,離他更近些。V領的弧度随之輕輕蕩開,風情半遮半掩。
不動聲色地撩撥人。
出門前,沈郁棠特意把香水噴在了發尾、衣領以及手腕上,此時與體溫融合後,散發出馥郁卻不甜膩的香氣。
這些小心思對陸宴回來說并不新鮮,風月場上見多了,早已心如止水。
但不可否認的是,招數雖是舊的,沈郁棠的美貌卻是實打實讓他晃神了兩秒。
陸宴回笑着指了指沈郁棠的高跟鞋,“沈小姐是打算穿着這個,走回去嗎?”
“那陸先生會送我回去嗎?”
“如果我說,我追上來就是為了送你呢?”
沈郁棠挑唇一笑,半點沒有推辭,直接坐上了他的跑車。
——主要是她真的不想走到山下,再花費至少20歐打車回家。
很多時候,男人就是要用來麻煩的。
反正他們總是想着當救世主。
“沈小姐住在城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