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冰飲怎麼賣。”程立出聲詢問。
“綠豆沙五十文一竹筒,酸梅汁四十文。”老闆一邊說着,一邊把提前寫好的價闆拿了出來,“還有不加冰的紫蘇飲子隻要十文一筒,喝了也解暑。”
價闆上的價格和老闆說的一樣,裴樂想到早上吃的肉油餅一個才五文錢,更是咂舌。
他正想勸程立買紫蘇飲子,程立就開了口:“要一筒綠豆沙。”
沒想到還是個大客戶,攤主生怕錢跑了,麻利地就給盛了滿滿一竹筒綠豆沙,還給送了個比竹筒長兩寸的長木勺。
程立接過綠豆沙,遞給裴樂。
裴樂以為讓自己幫忙拿着呢,就先拿着了。
程立數出五十枚銅錢,交付清楚,道:“走吧,我們去車場子。”
裴樂自然地把帶着涼氣的竹筒遞回去:“給。”
“給你的。”程立道,“我身子虛,不宜飲用冰水。”
裴樂下意識道:“我有水。”
他帶了水囊,就在腰間拴着。
“綠豆沙更好喝。”知道哥兒是不好意思接受,程立朝對方笑了一下,勸道,“你快喝了吧,否則涼氣散去,錢就白花了。”
裴樂這才确定真是給自己的,握着冰冷的竹筒,一時心緒竟有些複雜。
程立這也……太敗家了吧。
但再不喝涼氣真要散了,而且已經買了退不回去,裴樂将勺子和竹筒都遞到程立眼前:“那你先吃幾口。”
程立沒接。
裴樂催促道:“快點,否則等大哥過來,看見我們買這麼貴的東西,肯定要罵人了。”
哥兒臉上無一絲羞赧,程立接過竹筒,因竹筒太滿,他舀起一勺,再用勺子将飲子倒進口中,全程都沒有接觸到竹筒和勺子。
“好了,剩下的你喝吧。”
裴樂這才就着竹筒喝了一大口。
綠豆本就帶着甜,其中又加了蜜糖,更是甜得厲害,但并不膩。
恰到好處的冰冷緩解了甜膩,隻留下舒爽。
涼氣順着食管進到肚裡,裴樂隻覺全身都暢快,一點也不熱了。
難怪賣這麼貴還能有受衆。
“好喝嗎。”走到車場子後,程立忽然開口問。
裴樂點頭,笑得眯起眼睛:“當然好喝,謝謝你。”
程立看着身邊的哥兒,自己心情也好起來:“你喜歡就好。”
兩人一塊兒在棚子裡坐下,裴樂道:“我挺喜歡的,但你以後别再買這麼貴的東西給我了,我還不起。”
他現在錢袋裡隻有八文,家裡四十文,湊在一起都還不了這筒飲子的錢。
程立道:“是我自願給你買的,無需還錢。”
“話是這麼說,但若是東西太貴,我不還不好意思。”裴樂小聲說,“畢竟你抄書也挺辛苦的。”
說罷,他隐約看見自己大哥,便快速将剩下的喝了,裡面的綠豆沙用勺子蒯出來吃掉,而後将竹筒和勺子都扔進渣鬥。
過來的果然是裴伯遠他們,周夫郎手裡抱着一塊布,裴伯遠抱着石頭。
走路時間太長,石頭有點走不動了。
将石頭放下,裴伯遠去遞木牌牽牛。
“你們去哪兒玩了。”周夫郎尋常問道。
裴樂道:“就是在集市裡走走看看,逛累就過來了。”
程立順着他的話點頭。
周夫郎不疑有他,裴伯遠也沒有發現飲子的事。
牛車牽過來後,一行人便坐上車,折返回家。
回村還不到正午,路上遇見不少從地裡或者山上回家的村民,大家彼此打招呼。
“才從集上回來?”
“是啊,去趕集買了塊布。”
“集上可熱鬧?”
“熱鬧得很,下回一起去?”
劉夫郎也從地裡摘菜回家,看見裴樂和程立都在車上,又聽見他們笑着說話,心裡很是不屑。
真不知道裴家怎麼想的,對一個哥兒這麼好。
再怎麼好不也還是個哥兒,就算招婿,那也是和漢子不同。
漢子能讀書科舉,能做工,哥兒能幹什麼?
招的還是個念書的,看着吧,等人家書讀出來,會要裴家的哥兒才怪。
“這裴家不僅慣着哥兒,連哥婿也稀奇得緊,農忙不叫下地,趕集還不忘帶上。”旁邊王夫郎牙酸得很。
劉夫郎跟王夫郎玩得好,聞言就撇嘴道:“你不懂,裴家這哥兒太橫了,不服管教,要是不巴結着哥婿,哥婿跑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