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之對你的心意你也是知道的,青璃的妖丹,也正好适合你的心法,若不是如此,他又何苦這麼着急?他也說了,隻要你同意,大典便繼續下去。楚師妹啊,這跟男人使性子,到底是得适度。”
他是這麼跟宗主說的嗎?隻要自己同意,大典便繼續。難怪宗主锲而不舍地來說服自己。
楚筝暗暗吸了口氣,終于不再沉默了。
“宗主,其他宗門的人,該回去便回去吧,結契大典,不會再繼續了。”她又頓了頓,“我已經另外,有了心悅之人。”
她這話說完,鐘賀還沒來得及反應,旁邊的帷幔之外,一聲杯盞落地破碎之聲,卻異常清脆。
楚筝被驚得一愣,她才發現那裡還站着一人。因為對方的實力遠高于她,所以氣息隐藏得太好,還是這聲脆響讓她察覺到的。
下一刻,帷幔被一雙手撩起,一身黑衣的陸雲之走了出來,他面色不太好,雙唇抿得緊緊的,看了一眼楚筝才開口:“便先按阿筝說的做吧。結契一事……”他到底是沒說取消,“日後再說。”
他都發話了,鐘賀自然是不會再多說什麼了,隻看着楚筝輕歎了口氣:“好,那我這就去通知還停在這裡的其他宗門弟子了。”
他應該是沒把楚筝的話放在心上,隻覺得是一時氣話罷了,他也算了解楚筝的,說她突然移情别戀?這不是說笑呢?
***
告别了宗主,楚筝才與陸雲之往外去了。
楚筝落後兩步地跟在他的後面,她始終在留意兩人之間的距離,所以陸雲之的腳步一停,她也立刻跟着停了下來。
前邊的男人轉身看向她。
“道侶一事,我不逼你,”陸雲之像是極力在壓抑着什麼,“但是,另有心悅之人這種話,以後不要再說了。”
“我不知道你在那裡。”半天,楚筝解釋了一句。
她若是知道陸雲之在那,肯定會斟酌着說的。敢跟宗主說什麼心悅之人,也是笃定了宗主不會把這種話跟陸雲之說。
“那是重點嗎?”男人聲音陡然提高了幾分,眼眸中血色一閃而過,“無論我在與不在,都不要說了。”
楚筝也知道他不快的原因,中了癡情蠱的人,哪聽得了這個。所以這次便順着他的話就點頭了:“我知道了。”
陸雲之突然向她伸出了手,發覺這一點時,楚筝下意識就後退了幾步,滿眼的防備。
男人的手明顯僵了僵,卻沒有一絲退讓的意思。
就這麼僵持了好一會兒,楚筝才慢慢伸手,任由他握住。
陸雲之方才眸中幾近暴躁的陰鸷這才一點點褪去,周身低沉的氣壓也好上了不少。
楚筝原本就滿心抗拒了,察覺到貼着自己皮膚的指腹在輕輕摩挲時,身體更是狠狠一僵,明明握着自己的手掌是灼熱的,她卻隻覺得手臂被蛇爬過一般,一陣陰冷。
因為被牽着,楚筝甚至不得不與他并排而行。
才剛出了大殿,就看到等在不遠處的杜清越。
楚筝微微一怔,沒想到他居然還沒離開。
杜清越亦是驚訝,大概是沒想到陸雲之也在裡面的,待兩人走進了,他視線在他們牽着的手上停留了片刻,才出聲招呼。
“楚師叔,陸師叔。”
陸雲之的身份在宗門有些尴尬,因着楚筝的關系,最後掌門就幹脆給了這麼一個稱呼。總比一口一個恭敬的魔尊大人叫來得好。
“你……”
“你怎麼在這裡?”
陸雲之的聲音比楚筝更快一步,楚筝感覺到捏着自己的那隻手,都用力了一些。
杜清越倒是坦然:“是我帶楚師叔過來了,便是走,也該跟楚師叔打聲招呼。”說完看向楚筝,“楚師叔,那我就先走了。”
楚筝點頭:“嗯。”
待杜清越身影消失了,她沉默地跟着陸雲之回了雪來峰,可忍了許久,到底是沒忍住,叫出了口。
“陸雲之。”
陸雲之回頭看她。
“那個,前世,我死了以後,杜清越他……沒事吧?”
楚筝前世沒什麼出息,怕是她死了,衆人能記住她的,也隻是被“魔尊抛棄以及報複的前夫人”這麼個身份。
但至少她這一生,活得還算坦蕩,擔得上一句問心無愧。若說有什麼虧欠,除了柳一白,就隻剩為自己帶路、一絲也沒有懷疑過她的杜清越了。
聽了楚筝的問話,陸雲之的表情很奇怪,他不知道是要表達什麼情緒,或者是因為太過忍耐,面上有微微的扭曲。
“楚筝,”他沒有回答,反而是問,“你說另有心悅之人,是為了給鐘賀一個理由取消婚禮,對吧?”
他死死盯着楚筝,一字一句地問:“不是真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