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步沒有任何猶豫,“铮”地一聲,利刃出鞘。李漠向前邁進,而竹門那一側,“咚”地倒地聲,比他的腳步更快。
李漠太陽穴收緊,握着劍柄的手越來越用力,公主在裡頭暈倒了?
“公主...”
“世子,不可啊。”劉德光冒死擋在李漠身前,且不說公主為獨自一人被困在這竹屋蹊跷,單是這滿院子的硝石,都不像是為了公主準備的。
衛衡沒理由殺公主。
那麼,就隻能是沖着李漠來的了。
李漠眸光緊鎖,遲遲未向後撤,卻也沒前進一步。
這時,天空中炸開三枚火信子,火光在白日裡也絢爛非常。這時薊州葛青與劉德光的密令。
三枚火筒子齊發,代表發現了衛衡的蹤迹。
李漠咬牙,衛衡深知自己插翅難逃,竟利用公主性命為他拖延逃跑的時間。
等他把公主揪出來之後,公主就會發現誰才是這世上對她最好的人。
來不及考慮了。
他大手一揮,“你們在外候着,聽我号令。”
手中利刃劃破劉德光的掌心,而自己猛然向廊檐之處邁進。
門扉處,那抹绯紅的身影,盈盈不堪一握。輕盈的裙踞被門扉關起的風吹起一角,而後春光被人盡數關在門外。
劉德光癱軟在地,重重地搖頭歎息。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整整一屋子的硝石啊,一遇明火就炸的。
李漠想死,他可不奉陪。
***
門内。
一盞清茶袅袅飄着霧氣。
一柄锃亮的匕首,抵在李漠頸側。李漠輕笑一聲,唇邊流出些苦澀的恨意來,“公主?”
她的身邊,還站着一個男人。一個他以為已經在四處逃竄的男人,此刻他正慵懶散漫地倚在木架邊兒上,靜靜地瞧他。
“你們,竟真的串通好..”
李漠被兩人合力制住,手上是越纏越緊的麻繩。他低吟苦笑,看來連葛青的倒戈也是被設計好的。
“公主,我對你一片真心,為何你一夜之間卻像換了個人似的,突然對我避如蛇蠍?”
李漠用餘光警惕地打量着周圍,她的身後空無一物,可左手旁便是不足三尺高的窗戶,窗戶外是一口蓄水的大缸...
“一片真心?”姜采盈仿若聽到世間最好笑的笑話,手中動作一轉,匕首露出寒光在李漠頸上劃開一道口子,血珠汩汩地往外冒。
“不必再僞裝。”她将刀刃抵得更深,“荊州,薊州,東雲台,還有今日的流寇匪首...你們李氏之心,昭然若揭。還要我繼續說下去麼?”
李漠聞言,滞在原地,“公主你,都知道了?”
“公主,如今少帝勢微,緻使各地法度荒廢,刁民成風。此時若無一人站出來攬政匡扶,壓制各方,大雲朝豈不岌岌可危?”
姜采盈被氣笑,“你倒是會為自己的狼子野心開脫。”
“少帝勢微,身為臣子本該為陛下盡責分憂,肅清不正風氣。而你李家完全不顧先祖蔭蔽,趁新帝根基不穩,便妄想逼宮篡位取而代之...”
她粉黛钗群極為簡單,一根步搖在烏發上顫顫搖擺。說話時,她肌肉緊繃,氣息急促,一雙鳳眸裡蓄滿水光。
李漠驚呼,“公主慎言,淮西侯府世代忠君敬君,我父親一心想着匡皇室,肅清朝綱,何時想過謀反?”
姜采盈隻覺得諷刺。
“不過話說回來,公主,平心而論難道大雲朝就該永遠姓姜?往前數幾百年,若無李家,何來的你們姜氏王朝?”
“今日你自以為聯合衛衡,扳倒了我李氏一族。可我告訴你,公主,身居高位者有哪一個人心不貪?你問問他,倘若有朝一日這江山他唾手可得,他要不要?隻要他内心有所求,日後就必定與你心生有二。”
這時,“咻”地一聲,外頭傳來火信子炸響日空的聲響。一聲代表衛衡的援軍包圍了撤退的劉德光各部。
就是現在!
姜采盈惡狠狠地朝他咆哮,“這些話,你自己留着去下地獄吧。”
衛衡眼眸微閃,他飛身而起将姜采盈腰肢攬住,腳尖在梁柱旁的花盤暗格處輕輕一點,露出一方黑色天地。
這是一個密室。
随後,從腰間掏出一個火信子。倏地,衛衡的唇角揚起一個若隐若現弧度,原本清冷的輪廓霎時變得陰狠起來。
暗格關閉前,姜采盈看到李漠睜圓的眼,滿蓄驚恐與怒火。
“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