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瞞着我什麼了?”
“小姐?!”
【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還在問關于大丫的事?真不能跟小姐說,太糟心了。】
【她爹那個賭徒,把大丫賣了換賭資,氣死了大丫親娘,再娶後死性不改,終于把自己賭沒了。】
【大丫後娘草草埋了人,帶走了自己生的一雙兒女,大丫的親妹妹就隻能被送進宸幼局,要不是領了月例特地歸家一趟,怕是還被蒙在鼓裡。】
【唉——】
“沒事。”你繼續想,我聽着呢。
“嗯。”在心裡又歎了口氣,撫秋繼續手裡的活計。
沈寶珍:沒了?算了,自己問。
“宸幼局是什麼?”
“嘶——”
“怎麼了?”
“紮着手了。”
“流冬,快拿藥來。”
一通忙活下,手指被包裹起來,下針更不方便了,撫秋沒了繡花的性子,有些心不在焉。
“小姐,你方才是問了奴婢,宸幼局嗎?”
在流冬給她上藥包紮那會,知春來問巡撫府送來的謝禮有無什麼特别安排,沈寶珍說是讓徐力等人各自領一份,就把宸幼局給忘了,撫秋這一提,沈寶珍又想起來了。
“問了。”坐等答案。
“小姐你是從哪聽到的?”
“你說的呀。”
“奴婢說了??”不會吧!
“說了。”反正她聽到了。沈寶珍強調:“就說了這個。”别問了,快解釋。
撫秋按了按胸口,幸好。“宸幼局是官府收容孤兒的地方。”
沈寶珍恍悟。“有官府出面照料,就不會挨餓受凍了。”
曾在宸幼局待過兩年的撫秋苦笑,沒吱聲。
【确實比流落街頭好上一些,但朝廷撥下來的錢越來越少,乳母錢米拖欠,早就難以為繼了,現在怕是名存實亡。】
【若不是夫人将自己從宸幼局領出來,她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到現在,更别提遇到小姐這般好的主子。】
沈寶珍詫異。
宸,紫宸,帝星所指。
如果沒記錯,當今東宮之主,之前的封号就是“宸”。
宸幼局,彰顯太子殿下福澤萬民之舉,朝廷怎會克扣錢糧,況且是金陵城。
莫非,儲君之位……
原來,一切,早有端倪。
“小姐,小姐?”
端了碟糕點過來的流冬,見沈寶珍無故愣神,溫聲喚道。
“我要去宸幼局。”沈寶珍道。
流冬下意識看向撫秋,後者縮了縮脖子,她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把宸幼局三個字說出口,還沒有丁點印象。
“現在,立刻。”說完,也不管兩人什麼反應。
兩刻鐘後,馬車依次經過文廟、貢院、官署、醫館,停在了一處弄巷。
“小姐,前面馬車過不去了。”撫秋有些忐忑。
宸幼局原址左鄰官署,右接惠民醫館,這會竟然遷至弄巷裡。
連衙門都選擇眼不見為淨。
沿途好幾次想勸小姐改變主意,但對上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又硬生生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偷偷打了自己好幾下。
死嘴,讓你管不住自己。
“嗯。”
掀起簾子一角的撫秋,有些激動地說:“小姐,大丫在惠民醫館。”
見到人了,就不必非得去宸幼局了吧?
她真怕小姐被沖撞了。
“我去叫她過來?”
沈寶珍搖頭。
家逢變故,還進出醫館,自己這會出現倒像是添亂來了。
“小姐,前些天來過家中,給你把過平安脈的秦大夫,就是出自這惠民醫館。”流冬補充道。
【哎?怎麼這麼快出來了?還有…秦大夫?】撫秋繼續觀察着。
【她們這是,往宸幼局去?】
【是她那妹妹身子不适了?不行,必須攔着小姐!宸幼局裡隻要一個孩子病了,就會連着倒下大片。】
【小姐身子骨好不容易輕省些,可不能再沾染上不幹淨的東西。】
“讓人去醫館說一聲,日後宸幼局裡看病抓藥的費用都從沈家出,我就不下去了。”被兩丫鬟心聲念叨了一路的沈寶珍,揉了揉額角。
“是!”撫秋和流冬相視一笑,小姐可算是改變主意了。
與此同時,進入巷子的兩人,七拐八拐終于來到宸幼局。
破敗的院子,或坐或躺的孩童,嗚咽、咳嗽聲不停。
大丫腳步匆匆往裡,來到角落抱着靠着草墊的二丫。
“二丫别怕,姐姐把大夫請來了,别擔心,你肯定會好起……”
嗯?
人呢?
秦大夫知道宸幼局的孩子們過得不算好,可沒想到,會是這般凄涼的模樣。
一個兩個瘦骨嶙峋,穿着打扮像是小乞兒,還都生着病。
就近蹲下給面色潮紅、打着寒顫的小孩把了下脈。
秦大夫瞳孔一縮,不敢置信地扒開他的眼皮、口舌等觀察,又挨個給其餘孩子瞧了瞧。
這這這…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