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錢匣子裡,自己取。”
想了許多由頭都沒用上的崔芙:“……小姐你是不是太放心我了?”
她也不想提醒。
可是,誰家小姐錢匣子随便丫鬟開?
況且還是個剛到她身邊沒兩月的。
太被信任了,也是一種負擔。
昔日掌櫃們得罪的人太多太雜,還在外頭奔波,揣着巨額差旅費和報銷款的張武、青松:感同身受!
“我相信你。”
“……”崔芙心弦一動,張了張嘴,她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謝小姐信任,奴婢定不負?
她會負。
她不可能一輩子待在沈家,遲早是要離開的。
謝小姐善待,奴婢必厚報?
她不确定。
沈寶珍給的有點多,她好像報答不完。
“小姐在為何事煩憂?”她眼下能做的,便是解憂了。
“沒什麼,不用擔心。”沈寶珍的視線在她攥着的碎銀處一掃而過,擡手往外推茶桌上的錢袋:“拿着。”
“太多了。”崔芙愣了愣。
“有備無患。”沈寶珍淡淡道。
“謝小姐。”
指尖觸碰到錢袋的一瞬間,崔芙心思百轉千回。
【小姐莫不是在為伍家小姐與關秀才的事憂心?還是在發愁自己的終身大事?】
【要不要讓小姐再等等?等自己将金陵有頭有臉的家族底細摸清楚些,再考慮擇婿的事?】
【有些看着還行的家族,實則藏污納垢,就比如萬家,萬家大少爺遲遲沒娶妻,後宅幹幹淨淨,可誰能想到,他養了外室,還不隻一個。這世間道貌岸然之徒,還是太多了。】
沈寶珍:!!
“小姐有什麼吩咐?”
【為何這般詫異地盯着我,有種被看穿了的錯覺。】
【唉,也不知道有了這些銀子,能不能将那個丫鬟救活,堂堂知府家公子,竟如此淩虐下人,想報官都沒辦法。】
【當爹的貪腐,當兒子的暴戮,知府衙門算是爛透了,坐鎮江甯的兩江總督是瞎了眼嗎?】
沈寶珍:!!!
“忙你的去吧。”再聽下去,她怕是會知道兩江總督府的秘辛。
不對,各家亂七八糟的消息,她打哪聽來的?
崔芙嗯了一聲,快步往外走,不能耽擱了。
雖好奇,但人命關天,沈寶珍沒強留。
“小姐,芙蕖又出門了。”
牢記惜竹的教導,芳菲院不論誰有異動,都要禀明小姐。
崔芙前腳剛走離開,後腳宛梅就進來了。
“我知道。”
“小姐知道就好。”
【原來芙蕖沒騙我,她總出門确實得了小姐許可。】
【那她和牙行裡賣到别家的下人聯絡,小姐肯定也清楚。】
沈寶珍傻眼:“你說什麼?”
“奴婢說,小姐知道芙蕖出去了就好。”
“不是這……行吧。”
蒙塵不自棄,有餘力助人。
不愧是京城貴女圈中的佼佼者。
如此,消息靈通些,也不足為奇了。
若魏雅婚事順利,屆時便央她幫忙,将崔芙平安捎回京城。
此刻的崔芙,并不知自己施以小恩小惠獲悉内情的行為,被沈寶珍知曉并解讀成她推己及人、救苦救難,更不清楚連歸家的方式都給安排好了。
隻知道,自此之後,有一錢匣鑰匙在手,允她随時取用。
崔芙:!!!
無以為報,唯有速建覆蓋金陵的情報網,給小姐擇位好郎君。
事後聽到這話的沈寶珍:???真想把鑰匙收回。
一晃,春節至。
沈家決定到城外溫泉莊子過除夕,芳菲院近前伺候的丫鬟小厮,紛紛表示小姐去哪她們去哪。
沈家的溫泉莊子,在出金陵往北走約二十裡的忝隐山,和前往百福寺的路線重疊大半。
隐溪有泉,冬暖夏涼。
這還是溫泉莊子落成後,一家三口第一次正式入住,到的時候太陽快要落山。
莊子管事見到他們時,強擠出一絲笑容迎了上來。
“垮着張臉,磨磨蹭蹭,怎麼?”沈福達斥道。
“老爺息怒,終于等到您,小的太過歡喜,還以為在做夢。”二十出頭的管事,哄起主子來一套一套。
沈福達怒氣頓消,沈寶珍卻挽緊了岑内琇的胳膊。
【來了,終于來了。】
【有救了,我兒有救了。】
往漱玉台前,沈寶珍再次打量了眼有條不紊安排入住事宜的管事。
“小姐,這湯泉是熱的,還是活水。”沉夏蹲下身,掬起池中水,雀躍道。
一進漱玉台,寒冬像是被阻隔在外,腳邊的花草都多了幾分精神氣。
踏入屋中,熱霧氤氲,水流潺潺,讓人情不自禁探索起來。
其他幾人,也蠢蠢欲動。
“除此之外,還有兩處溫湯,你們自便。”
“謝小姐。”
風塵仆仆的一行人,先後泡了個溫泉浴,睡前紛紛感慨,來這一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