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洛跟着珀爾上了船,這艘久未載客的老東西吱呀地叫了一聲,好在沒有垮下,否則瑪珀号上的大家可就真的無望了。
跟着珀爾收起每一條垂下的船錨,再把船拽到山洞中央。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接下來他們将帶着這艘船行駛到海上。
“果然過不去呢。”珀爾看着基督岩山洞的兩個出口,多少有點犯難,“出口都太狹窄了。”
“隻有我們兩個人的話,也沒辦法把出口擴大多少吧?”
希洛不想掃興,隻是說出口的話怎麼聽都帶着一點過分現實的意味,也難怪珀爾會投來無奈的眼光了。
“神不知鬼不覺……這根本是沒辦法實現的嘛。算了!”她像是徹底罷休了,翻身下船,“不鬧出點動靜是不可能了,我現在就去把山洞給炸開來!”
“你居然還随身帶炸藥了?”
“這可是海盜的随身必備好物!”她揮舞着裝了火藥的山羊角,怎麼看都顯得很得意的樣子,“對了,你幫我看看船艙有什麼東西能丢的,全部丢出去吧。這艘船現在吃水太深了,到時候在海上速度會很慢的。”
“知道了。”
雖然應得勤快,希洛還是摸索了好一陣才終于找到了船艙的入口,舉着火把進去,瞬間亮起的金光照得她差點沒睜開眼睛,而這種“被财寶的光輝照了一臉”的感覺,她不久前才剛剛體驗過——沒錯,就是在今晚抵達基督岩山洞的時候。
瑪珀号上的大家都知道基督岩的山洞裡藏着海盜的寶藏,但大概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這艘大船的内部也是金庫,成箱成箱的寶石摞在一起,一直觸碰到了天花闆,金币像流水那樣淌到了腳下,希洛甚至無法前進,隻要邁步她就會踩到一片比她的銀行餘額還要多上一些的财富。
見錢眼開……當然沒有。利欲熏心……這種事也還沒發生。
希洛在原地站了十秒鐘,果斷地爬回甲闆,四下尋找着珀爾的身影,幸而很快就找到了正在往岩石縫隙裡填火藥的珀爾。
她沖着珀爾大喊:“我看到了,船艙裡全是财寶!”
“什麼?”珀爾也大喊回來,“啊,難怪呢,我說這艘船怎麼會吃水那麼深!你快把金子丢掉點,它們太礙事了!”
“……?”
真的真的,希洛真的沒有見錢眼開,但她真的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聽到一個海盜說把金子丢掉,這種事多少有點匪夷所思了。
“丢掉……丢進你的口袋裡嗎?”
“啊?随便你丢到哪兒呗。海裡、山洞裡,都可以的。”珀爾還在專心地塞火藥呢,“反正快一點吧,我這兒馬上就能搞定了!”
“……行吧行吧。”
海盜頭子的女兒都這麼說了,想必從某種程度上也能代表海盜頭子本人的想法,而海盜頭子又是瑪珀号上所有海盜們意志的集合體。
也就是說,海盜們一定都無所謂這筆不勞而獲的不翼而飛。
這麼想着,希洛的心情總算是平和下來了,果斷地鑽回船艙,左肩上扛起一箱閃閃發光的通透石頭,右手提着一麻袋的金器銀器,口袋裡滿當當的全都是金币。這些身外之物在久違地呼吸到新鮮空氣之後,就統統墜入了大海裡。
運氣好的寶貝撞在了岩石上,不是變了形就是蒙了塵,運氣稍遜一些的則是跌入海中,轱辘轱辘沉了底,大概要等到潮汐再次漲起時才能離開這個山洞吧。
從船艙裡走到船艙外,繞到第三個回合時,希洛覺得自己愈發像是碼頭上的腳夫了,看來日後當不成冒險者,也不會缺謀生的活計了。
搬到第五個回合,珀爾蕩着鈎爪回到了甲闆上,渾身上下都是火藥的臭味,一點也聞不到往日那股暖呼呼的皮毛味兒了。希洛嫌棄地皺了皺鼻子,不過珀爾幫着她把一個裝滿戒指的金桶搬進了水裡,所以她也沒有真的嫌棄小貓身上的味道。
“不過。”珀爾扒拉在船邊,盯着海水蕩起的漣漪,“就這麼把漂亮的黃金丢到大海裡去,真是可惜呢。”
希洛的動作頓在半空:“……别到了這時候你才要我把财寶全都撿回來。”
“什麼?不會不會,我才做不出這麼缺德的事情!”
珀爾嘀咕着,撓了撓爪子又搓了搓尾巴,把薅下來的貓毛揉成毛球,用火柴點燃,擲向洞口。
貓咪海盜準頭不錯,一下就丢在了早已準備好的短短一截引線上,噗嗤噗嗤的燃燒聲很快就爬到了火藥上,随後當然是理所應當的“轟”一聲,這動靜響亮到數海裡之外的瑪珀号都随之蕩了蕩。
這動靜吓得裡昂一哆嗦。他探着身子,努力望向基督岩所在的方向。
周遭依舊是黑漆漆的,隻在爆炸聲響起時,海面上才短暫地出現了一團火光,隻閃爍了一下就消失無蹤了。他莫名覺得有點緊張,緊張着自己正待在一條即将沉沒的船上,也緊張于希洛正在進行着難以預見的差事。說到底,是未知讓他不安。
相較之下,瑪珀号上的其他海盜就顯得過分不緊張了。有人說着自己困得不行,到船艙裡睡覺去了,矮人已經用不着修繕船隻了,幹脆聚在一起打牌,其他人紛紛圍觀,還把賭注壓在了矮人的身上,滿心期盼着勝者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