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沒人應聲,家裡的阿姨也沒出來開門,顧子皓放心了,大搖大擺地走進院子。昨晚似乎是起了大風,院子通往門口的路上散落着顧夫人種的花瓣和綠植的枝葉。
顧子皓看着有些心疼,他媽最疼愛這些花了,簡直對它們比對他都好,等顧夫人看到這一地的殘花敗葉,估計能說個一天。伸手把倚在花壇裡的花枝,其中一株花苞開得太大,直接是攔腰折了,凄慘得很。
他還想着能不能扶正,扒開葉叢,卻從中發現了一團紅色的羽絨。
顧子皓動作一頓,本是要擡花枝的手,改變方向拿起了羽絨。
是那隻鳥的羽毛,鳥身上的羽毛都豔麗得很,真的非常漂亮。
如果他真能成精,應該會是個很美的......人?
顧子皓也不确定那隻鳥是公是母。
手中的這縷羽絨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落下的,也許是從前,也就是剛才。顧子皓又想到最後的夢,寒意從心髒一寸寸覆蓋到表皮皮膚,他站起身,背對着門口,猛地側身扭頭,望向可以看到院子的那扇窗戶。
沒人,也沒鳥。
自己可能是大驚小怪。
定了定心神,顧子皓吞了口口水,上前握住門把手,把手似乎比之前要涼,又似乎是自己的錯覺。
“滴——”
随着指紋解鎖,門應聲打開。
顧子皓緊張的神情,在門打開後變為驚訝,他看到了什麼,眨眨眼,一隻腳踏了進去,而後是另一隻腳,全程一語不發。
伴随着門合上的輕響,别墅二樓卧室的燈光亮了一秒,而後迅速熄滅,在這白天也無人覺察。
...
......
傅飛绮随着祁硯要去挖出郁香的屍身。
祁硯是鬼,活人的事情他一直半解,問他死人才是問對了門路,于是傅飛绮要把小姑娘的屍體挖出來,給祁硯順便也給局裡大佬看看有什麼問題。
傅飛绮是玄學世家後人,她尋屍尋魂需要用到死者的遺物。
而郁宿和劉花言一口咬定郁香在鄉下根本沒死,更不願意提供郁香任何東西,酒鬼發起瘋來,安全局幾個人都攔不住他,劉花言更是,開始還隻會捂着臉哭,見郁宿跟人撕打,突然就沖過來揪這傅飛绮同事頭發使勁拽,傅飛绮一旁看着都覺得疼。
看着攔不過,幹脆畫了符,掐了訣找機會貼在劉花言身上,讓人身上一痛,對方就自然卸了力道,傅飛绮趁着機會連忙把人推到房間裡反鎖住。
少了一個人,光一個郁宿好辦許多。
最後還是郁香老師,把小姑娘的書包交給傅飛绮,才成功拿到遺物。
那書包回去的途中,傅飛绮歎了口久的氣,一路上祁硯莫名其妙瞥了她多次。
“可憐的小姑娘,爹不疼娘不愛的,到最後唯一的東西就剩下一個書包。”
郁香是在中午被郁宿失手打死的。
小姑娘中午放學回家吃飯,便把書包放在了學校,那段時間家裡變動大,小區距離學校需要半個小時的車程,劉花言在家被郁宿打得整日惶惶不安,抱着自己兒子,壓根想不要到去接女兒放學回家。郁香獨自上學回家了好幾天,那天她本來可以不回去的,同學家的媽媽看到了她身上的傷,跟老師反應後準備把她帶回自己家吃飯。
然而郁香猶豫片刻,還是拒絕了對方。
她怕媽媽擔心。
想到郁香老師的話,傅飛绮心中就是一陣煩躁,她又歎了口氣,頭壓在車窗感受着颠簸。跟自己來的幾個同事心情也很沉重,也就是祁硯,沒什麼變化,似乎對這些無動于衷。
傅飛绮眯眼盯着祁硯看了許久,确定這家夥是真的無所謂,反倒有些好奇起來。
“都說鬼,是人死後執念的化身,生前能有那麼深的執念變成鬼,應該是比人更感性才對,怎麼你是這樣?”
“祁先生,方便告訴我你是怎麼變成鬼的嗎?”
傅飛绮的推斷也沒錯,隻是祁硯可能有些不同。
祁硯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雙鳳眼漫不經心地掃過對方打量的目光,淡淡地開口:“我不記得了。”
“我成鬼的那一日,便不曾記得究竟發生了什麼。”
前塵往事,皆為雲煙。
祁硯自己有時候都好奇,自己這個樣子,究竟算不算鬼,也許他是個别的什麼東西,既不是人,也不是鬼,更不可能是什麼精怪。
人界排斥,地界不收,就好像被世間所遺棄的東西。
也就自己一開始就呆着的涼崖山不嫌棄他,供給了他幾千年的居所,祁硯倒是逍遙自在。他早就發現了,自己的情感淡漠,與其說是淡漠,祁硯更覺得自己是想得開。
鬼這種無拘無束的東西,幹嘛非要為人界的一些東西所拘束。
追求執念也好,不追尋執念也罷,可惜不是所有鬼都如他一樣,鬼因執念而生,從一開始就不能逃脫被執念牽扯的命運。
“還有呢?”傅飛绮還等着祁硯繼續說些什麼,哪怕是他從前的宅山日常也好,說時候傅飛绮當天師那麼久,跟一隻鬼好好談談的機會基本為零。
然而祁硯不說了,表示就這些。
傅飛绮歎了口氣,對方既然不想說,自己不依不饒也沒意思。
“回去别在郁香面前如此,她不喜歡這樣。”
說這鬼冷,他對鬼好得很,就真如文子實稱呼的那樣,把其他鬼看作小弟。傅飛绮想着,點了點頭:“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