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卓一路追蹤到莊園邊緣,回頭,竟然連現莊園建築的一點邊角都看不見了。沈自說西南角是莊園廢棄的原址,她以為也就是很小的一片地方,沒想到那麼大。
周圍全是至少距今數百的破敗建築,跟着自己的幾個小隊也不知何時不見了蹤影,她像是被這一片廢址包圍一般。
手中顫抖的指針顯示周延明就在眼前,但處處透露的古怪讓杜卓卻步。
沉吟片刻,她燒了一張符夾在指尖,法器翻轉露出底下的銅鏡,用銅鏡反射出來的光投向各處。
銅鏡沒能照出什麼,符紙很快燃燼,杜卓撣了撣手,積在手指上的符灰落在地上,形成了一個意味不明的圖案。
杜卓低頭看了看,竟收起東西,作勢離去。
“啧,還挺敏銳,”暗處的祁複輕啧一聲,捏着一團淺灰色的亡魂把玩,“你看看你,給我們引來了多麻煩的東西。”
這樣的人,見到了能除就除,否則遲早有一天會跳出來使絆子,要不是先要給周延明找個殼子塞進去,祁複剛才就跳出去偷襲了。
周延明不滿把安全局的鍋推給自己,“那群人可不是我弄來的,是那老婆子請來的天師叫來安全局的人。”
“是麼,可是為什麼會請天師呢,最開始不還是因為你嗎?”祁複陰恻恻的笑笑,把周延明搓成一個球,随意颠了颠,“挑一個你喜歡的殼子吧。”
“什麼,什麼殼子?你說的方法,就是讓我鑽進那些死了不知多久的煉屍裡面?!天哪,不可能,我絕對不會進去的,我的身體呢,我要回去!”
周延明在祁複手中瘋狂掙紮,他自以為用盡了全力,實際也不過手中的灰球颠了兩下。祁複的語氣陰森,像磨利了的刀子貼着臉,一下一下刮着臉上的絨毛,“你還能回哪去,你已經死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和你那個可憐的,摔死的弟弟一樣被人料理喪事。”
“哦,你和他可不同,可沒人會為你特地叫來親戚。你的葬禮,無人悼亡哈哈哈哈。”
這無異于殺人誅心,手中的灰球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
這些東西對他來說不痛不癢,掏了掏耳朵,見杜卓真的再不可能回來踏進陷阱,祁複往另一邊而去。在這片迷宮一樣的舊址中,祁複熟門熟路,這裡多是一間一間的不大的舊屋,有些長時間風化得厲害,也還剩下牆根,如此密集的破局聚集坐落,倒像個廢棄的村落。很難想象與之一牆之隔的地方是用于富人享受的莊園。
祁複走了一會兒,鑽進野蠻生長的樹林中。這裡不被人精心打理,生長出來的植物都是廉價且旺盛的,同樣因為不受管控,成了一片灰色地帶,從這裡能很輕易地不被發現的走到莊園一些地方。
他已經想好把周延明放進哪具煉屍裡了。
還不忘逗弄似的安慰,“就當穿件皮套。”
這話才說完,祁複嘴角的調笑還沒落下去,一道勁風打得他飛出去幾米,草木扯下一大片,留下幾米長的空地。
祁複抹了下嘴轉頭欲走,卻被拿捏住命脈一樣,松開手倒地哀嚎。身上滋滋作響,一股黑氣冒出,消失在半空。
杜卓走出來,撿起落在一旁的灰球,看了眼在地上打滾的祁複,皺眉,“傅老祖,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混沌不清,污穢不堪,似人似鬼。
杜卓用天眼看清他的本來面貌,都忍不住側目,不忍直視。
“還能是什麼,畫皮你沒聽過嗎?”傅灼拎起死魚一樣的祁複,提着他的頭發,在腦袋上劃出一道口子,剝皮似的把這一層套在祁複身上的皮套扒了下來,在蒼白但年輕的面容之後竟是一張蒼老枯瘦不堪的臉。
杜卓倒吸一口涼氣,“知道是知道,可他這樣不太像......”
“那是當然,人畫皮鬼好歹也隻穿一層自己畫的皮,他這樣子,不知道鑽了幾個人皮啊。”傅灼甩下暈過去的祁複,臉上帶着嫌惡,“活人爬進軀殼妄圖蒙蔽天機修改運道和壽數,我竟不知何時出了這種邪術。杜卓,你把周延明帶去審問,都問清楚了,該抓的抓,該放的放,把煉屍都找出來。我們明天就出去。”
“出去?莊園的結界還沒解呢。”杜卓頓了一下。
“等你們做事,黃花菜都涼了。叫人去西南角好好找找,這家夥在那開了個洞,得虧他帶着一個累贅,不然指定讓人跑了。”傅灼沒好氣,發現祁複身上的邪術,她實在心焦。
傅灼預感自己手上是抓住了一根蛛絲,後面巨大的網,布網的蜘蛛以及它下的崽都還在後面等着。結合近期頻出的鬼氣團,她心底發涼,這個局恐怕在百年前就已經布下,花費如此長的時間,不知他們發現的時間算不算遲。
想着,傅灼提着祁複就要給那幾個老夥計看看商量商量,走了幾步,骨頭咯吱響了一聲,她頓了一下,才繼續步伐不停。
杜卓聞聲看去,十分擔憂,“老祖宗,當心一點。”
“做好你的事就成了。”
...
......
聽自己沒事,腳下詭異的陣法也沒法對自己有用,文子實松了一口氣,啪叽一下倒在地上。
“哎喲,吓得我差點活過來了。”文子實撐腰弓背舒展舒展因為緊張僵掉的身體,兩腿結結實實壓着陣法的紋路,見的确沒毛病,膽從心中起,跪下來撅着屁股要把害人的陣法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