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我是被藍松的電話吵醒的,一接起來我就挨訓了:“你又跑哪兒去了?發微信怎麼也不回?還有你這電話也太難打通了吧!”
我這才想起來這次上船之前沒跟藍松報備,船停停走走,信号時好時壞,于是我也懶得時刻檢查微信。
雖然藍松語氣不佳,但我也知道他是在關心我,我很知好歹地耐住性子順他的氣兒:“哥,我錯了,我又上船了,沒收着你的信息。”
“這次又是去哪兒?”
“山城。”
“你不是剛從山城去的宜浔?來來回回你這兒遛彎兒玩兒呢?”
我拿着手機往甲闆上走,聽筒裡藍松數落我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這個鐘點大部分人還沒醒,從天空到江面都罩着一層淡白色的霧。推開通往甲闆的玻璃門,一陣舒爽的涼風吹過來,我昏沉的頭腦一下子就醒了。
靠在欄杆邊上和藍松聊天,他說爸上南方來視察工廠了,問最近有沒有聯系過我。我縮小了通話界面到微信聊天列表裡匆匆掃了一眼,藍大遠那個頭像沉在最下面,半個字的音信也沒有。
“咱那個爹哪兒還能想起還有我這麼個人呢。”我唏噓着歎了一聲。
“那你不能主動聯系他嗎?好歹也是給人當女兒的,低個頭服個軟,也是孝順的一種。”
我跑出來之前在家裡大鬧一頓,那場面不但讓藍大遠和餘檸下不來台,甚至讓我自己都尴尬。
我才不會低頭服軟呢。
“還有什麼事兒沒有,沒有我挂了。”我有些不耐煩。
“藍浔,你長點心吧,等回頭咱爸有了新孩子,你跟我都得失寵。現在再不趕緊表現好點兒,将來什麼也撈不着。我是你親哥才提點你。”
“行了哥,你别唠叨了,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吧。”我挂掉電話。
雖然藍松的話讓人聽了挺不爽的,但是我也知道那是大實話。
我爸這個人性情冷漠,哪怕對親生子女也沒多慈祥。這輩子唯一的柔情蜜意恐怕都給了夕陽紅“真愛”餘檸,真是想想就惡心。
他是有錢,可我需要在家裡裝乖乖女,在他的公司俯首稱臣、言聽計從才能落一點舒服日子過。這種刻意讓我從小到大都感到很不舒服,在家就像在舞台上,一切都靠表演。
藍松對這個倒是很擅長。
難道别人家的親子關系也是這樣的嗎?愛都是有條件的,要付出尊嚴去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