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疆我沒下船,到了晚上才有點後悔,風雨橋前那間小吃鋪的麻辣雞和清湯抄手味道其實很不錯,這回錯過了,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有緣再嘗。
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時看見手機上來了條消息,謝春風讓我去六樓甲闆。
甲闆微雨,人不算多。我看見謝春風坐在雨棚下的圓桌邊,朝他走過去。
桌上擺着的東西還冒着熱氣,謝春風擡眼看我:“剛才在鬼疆我下船去買了點吃的,重新熱過了,一起吃點。”
推到我面前的是一碗飄着蔥花的清湯抄手,邊上還有一碟顔色彤紅鮮亮的麻辣雞。
“你怎麼知道我正想吃這個呢?”我胃裡正空,美食當前,香氣騰空飄起來,心情都跟着輕快了不少。
提起筷子正想對那碟麻辣雞下手,謝春風又忽然把碟子從我眼前撤走了。我看他,他頓一下,說:“我忘了,你臉上有傷,這兩天别吃辣的。”
謝春風看看我的那半張臉,“後來又冰敷過了?”
我點點頭,眼神卻跟着那碟麻辣雞一起走了。謝春風想了想,終于還是拆了雙新筷子,夾起一塊雞肉放進我面前那碗清湯抄手裡:“涮涮再吃,就吃一塊。”
我生怕他反悔,趕緊把雞肉塞進嘴裡。一邊嚼一邊看着眼前的這個人,他這麼管着我的感覺竟然莫名很像藍松。
謝春風說:“剛才的事,對不起,我替她向你道歉。”
雞肉咽下肚子,我愣了愣,誰?她?那個領舞嗎?
“是她打人,你為什麼要道歉。”我有點不高興,“你為什麼要‘替她’向我道歉。”
“因我而起。”
“你别替她道歉。這樣搞得好像你們兩個才是一邊的似的。”我嘟哝着吃抄手。心裡的那點不痛快來得明明白白,遠近親疏,我不想做謝春風心裡“疏”的那一個。
謝春風笑笑,沒再應聲,氣氛一時有點尴尬。
我擱下筷子問:“你們經理沒找你麻煩吧?這事兒本來和你沒關系,要有錯也是我的錯,要不我去找你們經理說說?”
“你有什麼錯?”謝春風問我。
我愣了一下:“我不該把你叫到我房間去,害你被人誤會,還在走廊上搞出鬧劇。”
“你讓我去你房間,是怕我被趙禮的人找到有麻煩;鬧劇也不是你造成的,你反倒是受害者。所以,你有什麼錯?”
謝春風一本正經地把我說得一愣一愣的,我張了張口還想說什麼,可是沒詞兒了。
他這算是在……感謝我嗎?
“快吃吧,經理沒找我麻煩,我跟他解釋過了。”他把碗又朝我推了推,又補上一句,“少喝湯,湯裡有辣椒了。”
“……會不會影響你以後工作?”我垂下眼去。被同事找麻煩、看笑話什麼的,這對謝春風來說并不能算好事吧。
謝春風自嘲地笑:“我本來也沒打算在船員這條職業路徑上晉升。”
我想想,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