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
“……”
自第一面見許春弦時,秦遇就覺得這人雖然表現得畏畏縮縮,但實際上也是個内裡沒輕沒重的風流子。說起宮中的風流韻事來,不論有點多離譜,都能面不改色,甚至還能略略點評一番。但或許也正是這些讓人唏噓的事情太多了,因而能夠對這些事情免疫。
最後眼看時間快到了,許春弦站起來,拍了拍衣裳,讓秦遇别送她。秦遇也真就沒起來,坐在台階上朝她招手送别。許春弦回頭看了一眼,最後問道:“今天你就要一直坐在這裡了嗎?”
秦遇有些疑惑:“不然呢,這宮裡我又不能随意亂走。”
許春弦豎立着,靜靜的凝望了她,目光柔和如水,秦遇不覺得不妥,隻是十分疑惑,為何要用這樣憐憫的眼神看她,便坦率地問道:“你這是什麼眼神?”
許春弦垂下眉頭,苦笑一聲,邁開腳步,一邊走着,一邊随口多言了一句:“我看旁人不覺得有什麼,看到狩獵場上的你之後,再看到現在的你,覺得你尤其可憐。”
秦遇撐着下巴,這句話映入腦海中時,有些懵頓,她站了起來,聽着門扣上的一聲沉悶聲響,她感覺心中蓦然出現了一灘水,那灘水,正被落入的石塊激得泛起陣陣漣漪。
秦遇重新坐了回去,就這麼一直坐着,似乎在思考,又似乎隻是在檐下聽風。直到日落西方,榴娘和趙叔推門進來。秦遇撐着兩邊的地面起身,發覺腿有些麻。她一邊垂着腿一邊走上前去,看到榴娘的腳步虛浮,眼圈發紅。
當初就算是在酒宴上被一群男人起着哄折辱逼酒時,她連眉毛都沒皺一下。現在去祭拜了自己的姐姐,再回來時,竟然成了這副憔悴的模樣。
她走上前迎着,榴娘沒有顧及她急切迎上來的身子,隻是用手揉了揉秦遇的腦袋,就走回了屋中。她給趙飛霞眼神示意,趙飛霞拍了拍她的肩膀,說了聲“沒事”後,也跟在榴娘後面回去了。
當夜,他們二人連夜出了宮。
秦遇一人坐在晚膳桌前,看着今早就吩咐旁人去準備的珍馐佳肴,一時覺得有些頭疼。專門為他們準備的,想讓他們嘗嘗宮裡大廚的手藝,他們卻提前走了。秦沅蹊今天照舊很忙,擺滿了餐食的桌子前,昨天分明熱熱鬧鬧地坐了四個人,今天卻隻剩下了她一人,這樣的落差,讓秦遇也感到十分抑郁,她也無心吃飯,便讓下人分了算了。
收拾餐食的宮仆面面相觑,他們沒有過問的權利,最後,還是依言收了下去。
秦遇迷迷糊糊睡着,發覺有人托起了自己的臉。
“怎麼哭了。”來人的聲音滿是心疼。
秦遇用手背蹭了蹭枕邊,果然有一片濕意。她困極了,不想說話,便像沒聽到秦沅蹊的問話一樣,自顧自地将腦袋埋進了被子裡。
秦遇周身彌漫着一股濃重的陰郁之氣,她将渾身都團在了被子裡。秦沅蹊單手攬過了秦遇的腰,将腦袋抵在她身後的肩胛處,懷中人微微的顫栗順着相接的皮膚傳到他的身上。
是想榴娘了嗎?還是又想起過去的事情了?抑或是今早的氣還未消?秦沅蹊盡量将自己的想法往旁處引着,但是即便他百般努力,仍有一個明顯的想法盤桓在他的心頭:這宮中太悶了,生性跳脫的她在這裡受了委屈。
快了,就快了。
秦沅蹊自己安慰着自己,他希望秦遇能夠再給他一些時間。很快,他就能接受這皇權,成為皇宮新的主人。到時候,秦遇就可以将皇宮當家,出入随意,全看心情。
第二天秦遇醒來時,本以為身後又會是一片冰涼,她伸手朝後一探,竟然另有一隻溫熱的手将她的手握緊。
她猛地坐起來,發現秦沅蹊今天竟然沒走,而是一直在等她醒過來。大腦還沒有完全的蘇醒過來,秦遇的身體就已經本能的撲到了秦沅蹊身上。秦沅蹊如獲至寶般摟住,拍着她的背,一句話也沒有說,讓秦遇自己緩和着自己的情緒。
有那麼一瞬間,秦遇覺得這樣也不是不可以,雖然悶了點,無聊了點,但是有人陪着自己一起。但是這終究隻是短暫的幸福。秦沅蹊身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要爬的更高,命才能活得更長。
她抱了一會,便硬生生的掐斷了自己的所有念想,她将手從秦沅蹊身上放開,秦沅蹊卻依舊緊緊的摟着,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秦遇有些訝異的拍了拍秦沅蹊的背,問道:“你不去朝上忙嗎?”
秦沅蹊緊擁着懷中人,答道:“你快走了,這些時日,我都留下來陪你。”
“啊?”秦遇有些不可置信,“我還有十幾日才走呢,你這十幾日什麼都不做,會耽擱多少事情?跟得上嗎?”
秦沅蹊已經想好了白天陪着秦遇,晚上再獨自處理一些要緊的事務,終歸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是來得及的。秦沅蹊便理直氣壯地回答:“我心裡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