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北角……秦遇估量了一下,眼睛直直盯着南宮敬靈,問道:“是原來完府的地方嗎?”
“是。”
秦遇忍不住笑了一聲,南宮敬靈不知為何,靜靜地等着秦遇的下文,秦遇有點不自在的用手捏了捏頸後,才繼續道:“哥,不知道你信不信,我已經接受完府已經沒了的事實了。”
她接受了完府不在的事實,但是顯然,南宮敬靈仍未完全接受,秦遇便引導着道:“那次燈會,時間有些倉促,有些事情沒來得及和你說,我現在跟你說一些完府滅亡後的事情吧,那晚大火過後,我和娘親颠沛流離,那時,我每天最想的事情,就是你來接我們;後來,她死了,當時我想,你為什麼不來,于是我開始記恨你;沒了娘親,我流落街頭,到處被人欺負,知道你在南宮府後,去敲了南宮府的大門,被趕了出來,我看着街上來往的行人,有些想通了,你本就要幫我的義務,為了自己的前途而摒棄身邊的、哪怕是很重要的人,都再正常不過。”
南宮敬靈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住了,又或是,他已經失去了呼吸的力氣,秦遇又開始了,自顧自地,将所有的關系都撇得幹幹淨淨。
秦遇看着他的眼睛,頂着他眼中的悲傷,繼續道:“不過後來在狩獵場再會時,我看到你給南宮小姐頂罪,我能意識的到,你不是用身邊人換前途的人。或許我們,缺少緣分,因為一些事情,有了誤會。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這是上天的錯。有些事情隻要解釋過了就好了,上天錯就錯在沒有給我們一次解釋的機會。所以,有一件事我要好好問你,哥,那次在狩獵場再會時,我對你的态度不好,你為什麼不解釋一下當年的事情呢?”
南宮敬靈垂下頭,用手撚去秦遇頭上頂着的殘葉,嘴角含着苦笑道:“我知道你現在很強大,已經不需要這些解釋作為安慰了。”
秦遇有些急了:“那你一直憋在心裡,讓我一直誤會你,你心裡不難受嗎?”
“難受。”南宮敬靈嘴角依舊挂着淺淺的笑意:“我應得的。不論說與不說,我心中始終不安。秦遇,我欠你很多,用我的命還,都不夠。”
秦遇心中郁結,朝後退了半步,她咬着牙道:“哥,你沒有錯。别總給自己身上擔這麼多擔子,多難受。你不知道,我後面遇到貴人了,一個教我經商,一個教我習武,我運氣很好,我吃的苦,不多的。”
秦遇張開雙臂,原地轉了一圈,似乎要給南宮敬靈看。秦遇見南宮敬靈的面色果然放松了些,繼續道:“哥,我打小就特别喜歡你,我一向看人特準,我隻要一看别人的眼睛,我就知道,他這人怎麼樣,能不能相處。你猜,我看着你的眼睛的時候,我在想什麼?”
“在想什麼?”問完,南宮敬靈就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小時候第一次遇見你,我想的是,我喊你哥哥,我們要做一輩子的好兄妹,可惜老天不長眼;現在嘛,我想的是,我們還是家人,對吧。”流動樹蔭下,秦遇的眼睛忽閃,語氣中滿是俏皮。當年那個活潑的完府小姐沒有被殺死,現在依舊活着,活得好好的。
“嗯……”
南宮敬靈繃着的肩膀,終究是聳下了。
他自北山而出,那裡常年覆雪,冰凍三尺。哪怕他出生不久後就離了北山,遠走他鄉,可是故鄉層層厚的冰雪依舊落到了他心裡,将他的性子壓得嚴寒、沉穩、内斂、克制。
縱使他這般沉厚的性格,也防不住秦遇。
秦遇在他的心中引發了一場雪崩。
浩浩蕩蕩、鋪天蓋地,一發不可收拾。
他再也維持不了面上的冷漠,而是一把将秦遇攏到了懷中,低聲呢喃:“我們做一輩子的家人。”
秦遇笑着回抱住:“嗯,一輩子的家人。”
“我跟哥哥相處多年,他都沒這般抱過我欸。”南宮橋琇瞅着秦沅蹊攥得發白的手指,不怕事大的添油加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