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樂善好施地散發着自己的魅力,也并不覺得這樣的暧昧夾雜着怎樣的情色,對孟姝而言,即便是最特别的Vesta——
也不過逗弄而已。
但當她在外人面前被迫剝下“名媛外衣”,又像是犯了殺人放火的罪過,被千人所指,好像一切都變了味。
她被變得很低很低……
任何暧昧的話都褪去了高級的外衣,像是赤裸裸的情色誘惑。
“我回國找你,好嗎?”
直到孟姝吝啬地收起暧昧三天後,她收到了Vesta的新的請求。
找到她,然後呢?
孟姝看着聊天框,心裡不免有些失落,因為就在此刻,孟姝忽然覺得Vesta也落了俗套。
他就像私信裡的很多男性一樣,總愛上演什麼英雄救美女,在對方感恩戴德之際合情合理地揩油。
更何況,Vesta刷了太多禮物給她了,這就給他嘴裡的見面蒙上了幾絲“錢色交易”的意味?
“……”
孟姝猶豫了兩秒,模糊道:
“可我不是一直住在寶貝的心裡嗎?[表情比心]”
熟悉的暧昧抛出,像是注射了一針穩定劑,對方徹底沒了動靜。
可Vesta那晚說的話還是在孟姝的心裡掀起了不小的波瀾。
甚至于,想到自己每天迎着罵聲直播,到頭來——落到老朋友一樣的Vesta眼裡,也是錢色交易覆蓋的對象之一。
這根本不是孟姝想要用工作證明的價值!!孟姝幾年來第一次覺得,自己在自媒體這條賽道上越走越黑。
而一個荒誕到難以置信的念頭,橫亘在孟姝的腦海裡。
——結婚。
如果她結婚了,而且丈夫足夠地有錢,那麼她就重新擁有了華麗的家庭後盾。
要知道,沒了孟家獨生女的身份後,她就像個喪偶的小寡婦,随便一個單身漢都有夜半爬牆的念頭。
可如果找一位有錢的丈夫,再沒有人敢去觊觎一位豪門貴婦。在所有外男看來,她重新變得高不可攀。
她華麗的人生中那道破掉的窗,也能悄悄地修補好。
孟姝在深夜停播後,深深地歎了口氣。因為她忽然意識到——原來結婚已經成為她最好的退路。
于是,她悄無聲息地拉黑榜一,開始物色一個華麗的家。
……
她為這段婚姻獻上了自始至終的忠誠,她把Vesta之流徹底留在了過去。可是她萬裡挑一選出的丈夫——
卻把她華麗的家捅出一個又一個簍子,他劣迹斑斑,滿是案底。
如果她才是兢兢業業地守護着這個家的人,那麼她索要一點“安家費”又怎麼了?
她不過是偷偷調查老公的家底,哪裡值得“我愛你”這樣陰狠的超度。
這時,孟姝又聽見許囿重複說了一遍:“寶貝,我愛你。”
像是和尚念經。
别念了,别念了。
孟姝也不甘示弱,她字字珠玑:
“老公,結婚真好。”
“我厭惡獨身的每時每刻,厭惡我永遠遊離在家庭之外。但我最厭惡的是——那些自诩高尚的男人們。”
“他們明明是自己家庭的罪人,卻總以‘救世主’的形象出現在我的面前。他們總幻想着救風塵,就不管不顧地把清白人打向泥污。老公,直播的這幾年裡,我遇到過太多這樣的男人了,無一例外。”
“無一例外?”許囿眼神遲滞住,“那些人裡,就沒有一位……你覺得和别人不一樣的嗎?”
“老公,他們都不像你。”
孟姝提起嘴角,笑着依偎在許囿的脖頸間,“你在我心裡重如千金,而那些男人像是過客,都一文不值。”
“……”
“老公,你好可愛,你都開心得說不出話了。對我而言,你才是最與衆不同的。”
“幸好,我在對的時間遇上了對的人,成為一位已婚的妻子,我真的好幸福。”
許囿深切地看着小鳥依人的妻子,心裡漫上無力,又有些嫉恨。
因為一切都錯了。
時間不對,人更不對。
許囿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妻子嘴裡心心念念的“對的人”。
他被劃為“過客”。
他泯然衆男。
可濃烈的不甘湧上心頭,許囿反手把孟姝拷進懷裡,她掙紮的雙手被他鎖在身後。
“我是最與衆不同的?”他問。
那為什麼沒認出來……
——誰是你的丈夫?
“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幸福了嗎?為什麼不做點更幸福的事?”
男人的面孔在孟姝眼前不斷放大,孟姝眼睜睜地看着他貼近。
“你的病治好了嗎?”
孟姝情急之下大喊一聲。
“我的病?”
男人聞聲頓住,眼裡閃過困惑。
“老公,我們也不急于一時啊。”
孟姝趁機掙開許囿的手,靈活地閃開,才又道:
“你的檢測報告呢,老公?”
“你瞞着我悄悄治病,我真的于心不忍。你能治好我也替你高興,但如果一輩子就這樣了……我也能接受柏拉圖婚姻的!”
“對啦,老公,你去的醫院是專門治療男性這方面的隐疾的嗎?哪家醫院啊?”
她像一個女特務。
在事無巨細地用眼睛掃過桌面的所有文件,卻遍尋無果後,孟姝終于拐彎抹角地繞回正題。
“……”
許囿既沒有大大方方地拿出報告,也沒有矢口否認,倒是陷入詭異的沉默。孟姝已經在腦子裡打譜要如何假借關切之由,偷偷地抽出夾在其中的委托書。
——可許囿半天沒有動靜。
難道她剛才太急功近利,傷害到許囿脆弱的自尊心了?
可就在她計劃着說些什麼,是表決心宣誓自己不離不棄,還是慈母般勸誡他不要諱疾忌醫?
許囿忽然開口:“要是他……我是說,要是我,永遠都這麼半死不活的,你要一直把時間耗在我身上嗎?”
孟姝對天發誓:“你值得。”
許囿問:“……我、那如果我成了植物人呢?你是不是也還會這樣想,任何人都沒法插足我們之間嗎?”
“當然。”
他再次求證。
可得到答案的他,像是努力表現争取減刑,卻被告知即日處決的死刑犯,瞬間失去全部力氣。
許囿婚後多少次慶幸過,許佑這具身體對自己的妻子毫無吸引力,他們的婚姻得不到耕種,隻會慢慢地變得荒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