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燒紅的透明管道已經開始扭曲變形,這種不知名材質根本抵擋不住火舌的吞噬。
樹懶注定死在狂歡中。
白秋再也看不下去,一路莽撞地推開人群,直到看見陽光,才得以真正地呼吸。
這太瘋狂了。
他皺眉,胸腔大幅度的起伏也在證明他的無措。
如果束手旁觀是考驗,神明還會選擇相信他嗎?
白秋不确定。
副本的走向過了10%,而這個消息對祁悅來說無疑是天降好運。
“還得是隊友靠譜啊。”她安然自得地躺在收拾出來的一小塊淨土上,準備就這樣摸魚式上分。
“十三大人真的不再勘探勘探嗎?”KJ041伏在手邊,一對羊角輕柔地晃動着小臂。
家寵的撒嬌是緻命殺器,但小科技無效。
“不。”祁悅翻了個身,“也就是臭了點,黑了點和恐怖了點,本大人從來不怕。”
“上次在荼靡教老巢被吓得不敢說話的難道是我嗎?”
“你自己知道就好。”甩完鍋,祁悅又擺手,“剛才費了那麼多力氣,本大人需要休息休息。”
KJ041長歎一口氣。
光照不進屠宰場,神明聽不見虔誠的祈禱。
“一隻狐狸倒吊,吃了三顆酸葡萄。烏雲冒着尖刺,上頭乘着喜鵲巢。河馬踏碎小溪,寶寶哼着山小調。”
哪來的童謠?
不合時宜的異動顯然驚醒了閉眼小憩的挑戰者,祁悅循着聲音,在前排的過道處找到了一隻對講機。
“喂?”祁悅試探性地開口。
詭異的沉寂後是一陣忙音,祁悅皺眉,第一反應還是這東西質量太次,竟然沒用兩下就壞了。
她撇撇嘴,準備一丢了之。
“老闆,這是這個月玩死的第五個了。”
開頭一句話,就留下了極為敏感的祁悅。
“怕什麼,大宅裡多的是存貨。”
存貨?
她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明天的門票賣完了嗎?”
“還剩幾張。”
“沒用!一天天都是幹什麼吃的?”
“頭兒,上頭明令禁止獵奇動物表演,咱們能有看客就不錯了,何必糾結于那麼幾張……”
“少啰嗦,動物表演又不是你表演,老子少賺的錢你來賠?”
“不不不,我這就去安排。”
祁悅緩緩放下對講機,信息量不算多,但她也大概領悟了大半。
那邊又傳來一陣雜音,卻聽不見人聲。
她擡頭掃過身邊的雜亂不堪,還是決定從對方下手。
摁下對講鍵,她再次試探出聲。
“你好?”
“祁——十三,是我。”
白秋?
祁悅與小科技對視一眼,再次聯系上對方:“你那邊是什麼情況?”
兩人互相對過信息,祁悅有些一言難盡地看着身後那副巨大的油畫。
看台散落着大大小小的宣傳冊,隻是剛才她沒有細看過,現在回過頭去研讀,才發現她曾離這些罪惡隻有時光的距離。
“混蛋!”祁悅将宣傳冊撕碎摔在地上,覺得不夠盡興,又狠狠踩上兩腳,“這個沒臉沒皮厚顔無恥喪盡天良豬狗不如道德敗壞的破玩意兒!”
手冊材質不錯,淤泥也染不髒上頭金燦燦的文字。
“狂歡”。
惡心,惡心至極!
祁悅恨不能一把大火将這敗胃地方燒個幹淨。
“十三大人冷靜啊。”小科技擦了擦冷汗,這旻文神隻花寥寥數語就将人性的好虐殺擺到明面上,真不愧是現有神明中排行第一的存在。
“這種東西究竟是誰在追捧?”祁悅暫且冷靜下來,但肅殺之意仍難以消散。
她偶然想起先前見過的一部微影片。
動物們手持刀叉,人類反而成了盤中餐。
它們頭蓋白布,看不清貪婪神色,手中潔白高檔的餐具卻能精準命中每一個苟延殘喘的生命。
開始看到時,還以為是素食主義者的思想宣揚,現在想想或許是她過于狹隘。
貪婪罪孽,總有一日會反噬到自己身上。
白秋垂手,沾了血腥氣味的器皿離他不過半步。
“小六大人,我們還是出去吧。”
舞台前聲浪不減,甚至一次賽一次地高亢。
白秋俨然聽不見小科技的聲音,他腦子滿是剛才那無辜生命渾身焦黑的模樣。
是的,他還是于心不忍,想着潛伏到後台看看這是不是一場所謂作秀。
但是很可惜,樹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