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到嗎?”
回應她的是一片死寂。
祁悅聯系不上白秋了。
就在剛才,兩人還在試圖找尋方法打破時空壁壘。
但是緊接着一段刺耳的爆音從對講機那頭灌入,哪怕很快就沒了下文,她還是免不了一陣頭腦轟鳴。
回過神,那頭的搭檔就再也沒回過一句話。
身後透過來一抹亮光,正門随着腐朽的吱呀聲逐漸打開,陰影投在髒污不堪的地面上,老人佝偻的背脊被無限拉長。
“你是誰?”
他的聲音蒼老得不像話,祁悅不自覺捏緊手中工具,開始打量起老人的衣着。
是很古樸的樣式,破布爛衫,沒有打補丁的痕迹,腰間别着幾卷報紙,軍綠色斜挎包别在一邊。
像是一位久遠時期的賣報郎。
“我……我叫魏十三!”祁悅揚起笑,試圖營造出人畜無害的模樣,扯謊她向來很有一手。
小科技猛地回頭看向她:“十三大人什麼時候給自己取的名?”
“荼靡鄉回去之後。”她輕聲答。
不能暴露真實姓名,那她創造一個不就好了。
“快出去,這裡不能進人。”老人拄着拐就要來趕她,但明顯力不從心,沒走幾步就開始劇烈咳嗽起來。
“您沒事吧!”她三步并作兩步上前,眼珠一轉就攬過老人的肩,循循誘導他一起離開此處。
“你們這些年輕人,好奇心也忒重了些,禁地也敢闖。”
“是是是,這不就出來了嗎。”
腳底踩上日光照射後帶着溫度的水泥路,這種置身溫室的舒适感總叫人念念不忘。
“話說,老人家,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啊?”她取過口袋裡常備的小包餐巾紙,為老人拭去汗水。
許是看她待人真誠,老人也逐漸放下心防,長籲短歎後娓娓道來。
他本是馬戲團的工作人員,因為一次失誤遭到團長嚴瓶的擠壓并開除。
本以為是人到中年的再次失業,殊不知這一走算是挽回了他的小命。
那天,合作外包的一位馴獸師聯合未被馴化的小獸們,給了這家享譽多地的馬戲團一記重擊。
享譽多地?還賣不出門票嗎?
祁悅眯了眯眼,默不作聲。
“他們切斷了電源,搬空了後台道具。電子門一旦斷電,就會保持在鎖定狀态,我在外面都能聽見他們的哀嚎。”
像是一場屠宰遊戲。
身份對調,狂歡的号角這次由我吹響。
“臨近閉園才有人發現馬戲團的異樣。等警察來了之後,馴獸師早已經帶着動物們逃之夭夭了。”
祁悅适時對這段精彩的回憶做出驚歎的表情:“怎麼會這樣,好可怕。”
“可怕嗎?”那人猛地看向她,“誰可怕?”
“人。”她靜靜盯着老人渾濁的眼,“人可怕。”
像是震驚她表情上的轉變,老人神色凝滞一瞬,又立即恢複正常:“都是這樣的,本該這樣的。”
他碎碎念叨着,又支撐着殘破不堪的拐杖漸行漸遠。
小科技這時才飛到她手邊。
祁悅目送他離開,直到那道身影永遠消失在拐角。
“他說話還挺文藝的。”祁悅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嗯?”小科技顯然沒有意識到她言下之意,“人家畢竟賣報的,文章看多了,學的也多咯。”
“是嗎。”祁悅回過神,看着手中趁亂抽出的報紙。
“十三大人您……您怎麼能随便拿别人用以生計的東西呢!”
“再吵就記你賬上。”
“……”
一隻狐狸倒吊,吃了三顆酸葡萄。烏雲冒着尖刺,上頭乘着喜鵲巢。河馬踏碎小溪,寶寶哼着山小調。
又是這首童謠。
“字謎嗎?”她不禁将報紙湊近了些,“那我将放棄。”
“十三大人你堅持了不到兩秒。”
“那已經很久了。”她伸了伸懶腰,“我記得我說過,進副本之前消耗太多體力和念力了,我現在撐着沒暈過去都算我體能不錯。”
報紙的日期停在10月4日。
時間和數字像是自帶光環,總是叫人對它們過于敏感。
“是什麼特殊日子嗎?”
祁悅想不起來了。
那就索性不想了。
“本市大量嬰幼兒無故失蹤……”
“驚!大學城内驚現棄嬰……”
“家中幼子失蹤數年,父母重金求子一夜白頭……”
“一女子流浪數年隻為尋女……”
“我市警方追蹤數年,最終于今日上午将一處窩點搗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