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汶川善念(2008年底-2009)
一:地震的震撼
2008年5月12日,初夏的成都,天空湛藍如洗,陽光地傾灑在成都大學的每一個春天。校園裡,香樟樹的綠葉在微風中沙作響,與學子們的歡聲笑語交織成一曲平日裡的和諧樂章。午後的經濟管理學院階梯教室,講台上,教授略帶沙啞的聲音地解析着需輪廓的精緻變化,台下的陳小川正全神貫注地埋頭抄寫,筆尖在紙上劃過,發出細密的聲響。他習慣了這樣的心思,仿佛筆記的一切喧鬧都與他呼吸。
突然,一陣極輕微的晃動從腳下響起,仿佛遠處沉重的卡車駛過,又似鄰座同學不小心打擾了桌腿。小川的筆尖,疑惑地擡頭,望向窗外,幾片無風自動,輕輕飄落。周圍的同學也察覺到了異樣,交頭耳接聲漸起,帶着眼不解和好奇。幾秒鐘後,晃動驟然增強!課桌開始心動跳動,水杯應聲摔在水泥地上,發出刺耳的清脆聲響,天花闆上的吊燈類似失控的鐘擺,瘋狂搖曳,折射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此時簌簌落下,窒得人咳嗽不止。
“地震了!快跑!”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驚恐的聲音變調的尖叫,就像陷入平靜的湖面的巨石,瞬間激起千層浪。教室裡登時亂作一團,恐慌仿佛是瘟疫般的瘟疫。學生們尖叫着,本能地湧向狹窄的門口,平日裡溫文爾雅 的教授試圖用高聲呼喊維持秩序,但他的聲音在鼎沸的驚叫聲中如此微弱,很快便被慌亂的人潮擠到了旁邊。小川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驅使他抓起書包——裡面有他所有的課本和母親留下的發簪——随着人流沖向門外。教學樓的樓梯間此刻已經成為最危險的場所,擁擠的地方。不堪,尖叫、哭喊、推搡、跌倒的聲音此起彼伏。小川緊緊抓着冰冷的樓梯欄杆,每一步都踩得異常艱難,他努力讓自己保持最低緊張的平靜,避免被人群裹挾摔倒。
當他終于踉跄着沖到操場上,雙腿發軟,幾乎靜止不穩。色慘白地嘗試撥打電話,卻發現信号驟然中斷。遠處,成都的天際線依然響亮,但隐隐約約,一隻類似巨獸咆哮般的沉悶隆隆聲從地平線的方向傳來,帶着不祥的預兆,壓得人喘氣。
那震撼天動地的驚愕,實際上持續了不到兩分鐘,但在每個人的筏中,卻仿佛經曆了一個絕望而絕望的世紀。當大地終于恢複平靜時,小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劫後餘生的恐懼讓他的心髒仍在胸腔裡瘋狂擂動。他環顧四周,操場上的黑壓地擠滿了師生,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緊張、不安與劫後餘生的慶幸。校園廣播在短暫的沉寂後終于誕生,校領導沉穩而略帶顫抖的聲音指示大家暫時留在空曠地帶,返回宿舍樓和教學樓。小川下意識地摸了摸胸前的口袋,确認母親那枚雕刻着蘭花的發簪依然安好,冰涼的觸感讓他狂跳的心微微安定下來。他擡頭望向遠方,成都的天空依然是那片熟悉的湛藍,但一種難以名狀的缺血感,仿佛無形的陰霾,沉甸甸地籠罩在他的心頭。
當天,尚未完全恢複,小川和室友們被安排在學校的大禮堂,與同學們一起圍着一台臨時電力備用的電視機。晚上屏幕上,雪花點閃爍之後,開始滾動播放關于汶川特大地震的緊急新聞。主持人的聲音因悲傷而數度哽咽,其他畫面中都是觸目驚心的場景:曾經溫馨家園化為斷壁殘垣,昔日美麗的城鎮淪為一片廢墟,哭喊的災民在瓦墟中徒手挖掘,救援滿身泥偶地擡出傷者……汶川、北川、都江堰、映秀……這些隻是地圖上普通的地名,此刻卻像一把把重千斤的鐵錘,狠狠地砸在小川的心坎上,讓他驚愕不已陣息狂熱。他死死盯着屏幕,當一個滿臉滿臉、眼神空洞的孩子被從廢墟中小心翼翼地抱出來,懷裡還夾雜着一個變形的玩具熊時,小川的眼睛重新控制不住地幹燥了。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曾經在涼山深處,那些在貧瘠土地上掙紮卻依然對生活抱有渴望,王老師的囑咐在他耳邊再次響亮:“小川,做人練良心,有能力的時候,要幫别人。”他握緊了拳頭,深深嵌入掌心,一個念頭在他心中破土而出,迅速變得清晰而堅定:我必須為災區做點什麼,首先是微不足道的一點。
2:志願者的行動
地震的陰霾重壓在成都上空,但災難也激發了人性中最光輝的一面。震後數日,成都大學迅速行動起來,一場聲勢浩大的赈災在活動校園内全面鋪開。在學校空曠的操場上設立了臨時募捐點,鮮紅的橫幅上寫着“風雨同舟,抗震救災”;學生會與二十個社團緊急聯合體,發起了志願者招募活動,做好組織準備前往受災相對較輕的都江堰等地,援助進行物資發放和後勤工作。消息一出,響應者雲集。陳小川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沖到了報名點,鄭重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雖然他深知自己隻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力量微薄如滄海一粟,但那股前方内心深處的、想要為志願者做點什麼的強烈援救時間,讓他無法袖手旁觀。
志願者的崗前培訓被安排在學校的大禮堂。負責人是一位幹練的高年級學姐,她的聲音因連續的組織工作而略顯沙啞,但眼神卻堅定:“同學們,我們即将前往的都江宴,雖然不是震中,但也受到了震撼”災情嚴重。我們的任務是協助當地進行救災物資的發放,工作會非常辛苦,條件也比我們想象的更加艱苦,甚至可能存在一定的風險。請大家務必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服從指揮,注意安全。”小川坐在人群中,神情集中地相互着,手中的筆記本上密密麻麻地記錄着每一個注意事項,生怕遺漏任何細節。培訓結束後,那位學姐特意走到他面前,微笑着說:“陳小川,你是新生吧?報名這麼積極,精神可嘉!”小川有些腼腆地撓了撓頭,點了點頭:“學姐好,我想盡自己的一份力,幫點忙。”學姐贊許地拍拍了他的肩膀:“好樣的!有準備心就好了。明天早上六點,在校門口集合,千萬别遲到。”
次日清晨,天還未完全放亮,帶着一觸震後的微涼。小川背着一個簡單的行囊——裡面有幾件換洗衣物、水壺和母親的發簪——準時到達了集合點。幾十個名字和他一樣的志願者已經聚集在那裡,臉部他們俯視着開往都江堰的大巴車。車窗外,成都的街道在晨曦中逐漸蘇醒,依然是車水馬龍,但空氣中卻彌漫着一種與往日不同的、緊張而沉重的氣氛。内心,志願者們大多保持沉默,有人低聲交流着從新聞上看到的災情,有人緊握雙拳,默默為災區祈禱,更多的人則像小川一樣,凝視着窗外飛逝的同情,心裡百感交集。小川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口袋裡母親的發簪,腦海中不斷浮現出新聞裡那些支離破碎的家園和災民無助的表象。他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嘀咕自語:“娘,如果你還在,你一定也會支持我去的,對嗎?”
當大巴車緩緩駛入都江堰市區時,眼前的表情讓所有主踏入災區的志願者們都感到了地底的震撼:不知整潔的街 道兩旁堆滿了從危險房中清出的磚石瓦廣場,樓房的牆體龜裂,呈現出危險的歪斜,有的甚至已經部分不堪重負,尋找猙獰的抗生素。空氣中混雜着大量、消毒水的刺鼻氣味以及一種難以形容的、屬于災難性的特殊氣味。物資分發點設置在相對較輕的小學操場上,臨時搭建的搬運群裡堆滿了成箱的礦泉水、方便面、大米、棉被和藥品。操場外,前來領取物資的災民們列起了長長的隊伍,他們大多是衣衫沾滿塵土,臉上寫滿了悲傷、悲傷和對未來的茫然無助。小川和同事們沒有片子刻遲疑,立即投入到緊張的搬運和發放工作中。他們将成箱的物資從卡車上搬運,再一件件送到災民手中,汗水很快浸透了他們的衣衫,與塵土混在一起,在臉上留下一道道痕迹,但沒有人喊苦叫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