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窩在屋中忙碌聊天,不少人也趁着天氣還未太冷的時候幫着去附近拾撿些東西。
聞儀将手中的書卷放下,這是淘換回來的,她本準備一邊謄抄一邊研讀,但上面損壞不清的部分實在是太多,還有被蛀咬的痕迹。
善在一旁幫着将竹簡上的有些腐爛的細繩解下,按照順序鋪在紙張上,用碎布輕輕擦拭去表面的污漬,實在清理不幹淨的邊緣就用工坊新制的刀筆小心刮下去。
長槍先前已經制造出足夠數量,冬日需要更換農具的需求也不大,金屬工坊便轉而做一些日常能用到的東西。
在武器的制造中工匠已經摸索出過濾,包括淬火和回火。前者是以超過臨界冷卻速度提升材料的耐磨性和硬度等,但需要回火,即将淬火後的金屬重新加熱保溫,消除降溫過程中的應力。
善手中這把刀就是工坊的嘗試産物,比起銅合金匕首更加鋒銳。
聞儀身上也帶着一把匕首,是阿暮幾個拿過來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又跑到冶鐵那邊去了,在叮囑過要小心之後聞儀也沒有多加幹涉。
她先前在規劃的時候将安全列在了第一位,世代做這些的工匠們自然也明白。
今日外面并沒有風,相比而言并不算冷,外面的人也多了些,有提拎着籃筐去糧鋪買吃食的,也有在校場阻隔外面瞧那些兵卒訓練的。
還有小孩子試着模仿那些動作,不過因為不夠标準也無人糾正,很快就哎呦一聲摔倒,然後抛到一邊玩去了。
聞儀和幾人打了個招呼之後就起身到外面走走,整日坐着身體都有些僵。
“不知道姚文君說的那些幫手到底什麼時候能來……”
歎了口氣,想想也知道這個時候趕路有多慢,更别說那些信件還不一定能到本人手裡。
不過很快,原本在城門值守的人過來彙報,說是在外面瞧見了車架,似乎有人想要交談什麼。
姚文君還在校場,這名兵卒瞧見聞儀便先過來回禀了一句。
“知道了,我和你一并過去看看。”
聞儀點點頭,現在正是訓練的時候,驟然過去打擾會擾亂所有人今日的訓練,自己現在稍微有些空閑,過去處理這事也算合适。
甕城外。
車架上的年輕人有些好奇地瞧着城牆,但并沒有開口詢問,隻站在下面,等待着守城的人過來與自己交談。
車架上似乎還有人在讨論着什麼。
“……朽木!雖是禮樂崩壞,但吾等更應該遵循,以己身影響周遭,這才是應當做的事情!”
說話的是一名身着麻衣的中年人,而與他互辯的則是一名看着隻有十歲左右的孩子,聲音還有些脆:
“倉廪實而知禮節,強求無法吃飽穿暖的人去遵循那些規章,您是想讓所有人餓死,隻為了遵循那些你眼中的規則嗎?”
聞儀和幾名兵卒走出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這句話,不由得點點頭,
她贊同那個孩子的說法,但那名中年人的話在這個時代也不能算錯,隻能說是被時代所迫。
小孩子能說出這般道理,聞儀覺得果然時代的困難會讓人快速成長。
以前還在山林間生活的時候就覺得在這個混亂的時代,孩子的成長速度比自己記憶中要快很多,有時候瞧見阿暮幾個聞儀都有些恍惚,明明剛見到的時候才那麼一點兒大,轉眼間就已經長得那麼高了。
坐在一邊的老者聽得十分認真,還時不時點頭,似乎半點沒有因為等待而覺得無聊。
直到聞儀幾人近前,原本的讨論聲才戛然而止。
原本站在前面的年輕人退後一步,瞧見聞儀的時候神情似乎有些訝異,但仍舊沒有開口,隻轉頭看向自己的老師。
老者笑呵呵地站起身,自己從車架上走下來:
“想必小友便是和文君熟識的那位吧,老朽收到了文君的信件,想着許久未見,便過來瞧瞧。”說罷将袖子中的竹筒掏了出來。
聞儀是瞧見過姚文君寫信的,原本的戒備消了些。
“既是遠道而來,諸位便請吧。”
入城之前将那些武器暫且放在城門口的房屋中,守衛的仆隸有些不願意,但老者點頭之後也沒有堅持,等确認好身上沒有長兵器之後便打開内城門。
映入眼簾的是整潔的道路和仍挂着黃葉和果子的樹。隐約還有喊聲從西側傳來。
不過眼下也不會過去,聞儀領着一行人沿着主路走,将人帶到了留作商販和其他人停留的驿站那邊,旁邊就是食肆,若是想吃什麼花上點錢就能讓人送入房間。
聞儀幫着點了些簡單的吃食,吩咐巡邏的兵卒等姚文君結束今天的訓練後先來這邊。
瞧見她準備在這裡和自己一起等,原本藏在老者後面的小孩探出頭來,開口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