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不知道這家夥還算得上朝廷高官，端看他的行為舉止，和地痞流氓有什麼區别？哪個好人家的公子哥會翻牆頭？

陳湘行裝作沒有看到他移開了目光，等落到眼前的兩個丫頭身上卻不禁反起了難，隻能硬着頭皮拿出和村裡頭大叔大嬸們唠嗑的架勢問兩句。

漱霞是個實心眼的丫頭，一通話問下來陳湘行就明白這丫頭雖然說是陳府的家生子，但和府裡人的關系并不深厚，反而因為太老實了偶爾還會遭到排擠。

飛瓊生得貌美，心眼子也多，光憑陳湘行和她說的幾句話來看就知道是個活泛的丫頭，這樣的丫頭實際上也不會受到主子青眼。

該說不說，陳家大夫人果然是會挑人的，就是這挑的人吧......都有些一言難盡。

“你們也看出來了，我這個人在鄉野之地随性慣了，到時候回了金陵估計也不是個講究規矩的人，跟着我這樣一個主子估計也不會有什麼大出息，你們若是不願意在我身邊待着呢，我就去和周姑姑說一聲，叫她領你們該回哪去回哪去......”

陳湘行話說得情真意切，那頭漱霞已經“砰”得一聲跪下了：“二姑娘說這種話豈不是折煞我們，您不管怎麼說都是金枝玉葉的貴人，咱們做奴婢的能在您身邊服侍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哪裡會有什麼不願意？”

說罷她還瞪了飛瓊一眼。

飛瓊：......

從金陵到登州怎麼也有個把月的時候，一路上她早就摸清楚了這位将來可能和她共事一主的丫頭脾性，知道她講話素來就是這個樣子。

因此飛瓊隻能硬着頭皮瞥了眼陳湘行，見她也有些懵連忙道：“漱霞就這樣直來直去，但話說的一點也不錯，奴婢們都是自願來姑娘身邊伺候的，絕無他想。”

這時候就算有什麼别的想法也得說自己沒别的想法，否則這位陳二姑娘若是真把她們退回去，周姑姑那邊就逃不了一頓打。

陳湘行幹巴巴道：“哦，這樣啊......我這裡暫時也沒有什麼用到你們的地方，西廂房裡面還空着，你們把行李放那就好了，我也不大習慣身邊有人，沒什麼事的話你們先回屋吧。”

聞言漱霞和飛瓊就拿着周姑姑準備的包裹回了廂房裡面，估計去整理從金陵帶來的衣裳了。

“陳二姑娘。”

少年懶洋洋的嗓音從身後響起，陳湘行轉身看他，隻見他的眼底不知何時又染上了一層初見時的淡漠。

“你隻說你和你娘是被打發到登州田莊來了，我也沒仔細問，原來你是陳尚書的女兒。”

陳振邦和樂成侯郭琮是連襟，夫人盧氏皆出自範陽盧氏一族，是正兒八經的堂姐妹，他們兩家的子女在幼年時就早早定下了娃娃親，等樂成侯的幼子及冠就成婚，可以說兩家的關系親密得很。

眼前人說是與樂成侯有血海深仇。自然對自己這個和仇人有說不清理還亂關系的人有所冷淡。

人之常情。

可陳湘行莫名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明明前不久他們倆還能算稍微冰釋前嫌了一點，偶爾還能有說有笑兩句，就因為身份一變搞得像陌生人一樣......

哪怕能理解，但她還是忍不住沉了臉。

“我剛出生就跟着我娘來了登州，一待就是将近十五年，和金陵陳家基本上沒什麼關系，我沒說那麼明白不是很正常麼？”

陳湘行撇撇嘴：“況且咱們本來就是萍水相逢，有什麼必要什麼事情都告訴你嗎？還是說薛指揮使你做什麼都喜歡刨根問底？要不要我把我祖宗十八代都翻出來一五一十告訴您啊？”

“我對你祖宗十八代可沒什麼興趣。”

薛珩臉色更冷了，他不瞎也不聾，剛剛那從金陵來的婦人說的話也不是很難理解，稍微聯想一下他就明白了大體是怎麼回事不過就是些高門大戶裡常見的妻妾相争的手段。

隻是乍然間知道眼前的少女和陳家有所牽連，他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煩躁。

“腰牌還我。”

“還你就還你，我還不稀罕呢！”

陳湘行嘴巴兇兇的，心裡卻有些難過。

其實這塊牌子對她現在而言似乎也沒了多大用處，隻是先前薛珩一直沒說要收回去，她就幹脆一直留在身邊了。

令牌在空中抛出一道好看的弧線後落進薛珩的手中。

“......聖上已經下旨派錦衣衛前往東平縣了，最遲明日我手底下的人就到，這裡人多眼雜，我打算今日就搬出去。”薛珩垂眸，“周府那邊周姑娘若是又喊你過去，有什麼線索的話可以來縣衙旁邊的驿站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