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找你?直接說我來找指揮使大人麼?怕是我連門都沒進就被守門的人給轟出來了吧。”陳湘行哼哼道。
對面的少年一時間啞了聲。
見他吃了癟陳湘行的心情就好受了點,眼睛瞟到西廂房的窗口可以看見漱霞和飛瓊兩個在裡面收拾東西。
她有點怕薛珩被她們看見,到時候該怎麼解釋就變成了一件麻煩事:“薛指揮使還有什麼事麼?沒有的話勞煩您可以移駕了。”
她話裡話外的冷嘲熱諷薛珩又不是聽不出來,他本身也不算脾氣好的人,要是換做之前恐怕早就撂手走人了,但是他看着少女那張倔強的臉,突然浮現出那日火中她反手硬抗刺客一劍的場景。
那抹新綠,那如同春日柳枝般的碧色,似是落種一般讓他心裡酥酥麻麻的。
薛珩第一次耐住了性子,鬼使神差地從腰間解下了一枚玉佩遞到了她的面前。
“幹嘛?賄賂我?”
薛珩搖搖頭:“這個給你,錦衣衛指揮使的令牌太顯眼了,你若是要來驿站找我,拿這塊玉佩就夠了,也沒那麼打眼。”
拿令牌找的是錦衣衛指揮使,拿玉佩......找的是薛珩。
錦衣衛指揮使和薛珩不一樣,但是到底不一樣在哪裡,就算是讓他自己說恐怕也說不明白。
薛珩看陳湘行還是木呆呆的,西廂房裡的腳步又越來越近,不由分說就将玉佩塞到她的手裡,随後三兩步又翻身上了屋檐,倚靠在榴樹上朝她露出一個似乎帶了點......讨好意味的笑?
“二姑娘在看什麼?”
陳湘行還在發呆,收拾完東西出來的飛瓊一眼就瞥見了她手裡的那塊玉佩。
一塊普普通通的青白玉佩,玉質一般,邊緣都被摩挲的圓潤生光了,東西不算什麼好東西,隻是看起來應該是常常被人把玩的,說不定是姑娘的心愛之物。
隻是這樣的東西放到金陵就有些普通了,飛瓊看着眼前反複摸玉佩的少女,忍不住在心裡歎了口氣,到底是小地方出來的姑娘家,見識不廣,跟着這樣一個主子,也不知道将來是福是禍。
“沒什麼。”陳湘行回過神,“隻是在想還有兩個月要回金陵了,也不知道陳府是怎麼樣的。”
飛瓊脆生生道:“姑娘想問什麼,奴婢們知道的定然知無不言。”
陳湘行對金陵陳家的了解也不多,隻知道陳家有一個比她大兩歲的姐姐和一個比她小三歲的弟弟,都是陳振邦的嫡妻盧氏生的。
盧氏和陳振邦之間若是沒有她娘估計也會是一段佳話,隻可惜多了她這麼個庶出女兒,盧氏心裡多少也有點疙瘩。
她就略微問了點關于陳家後宅的事情,畢竟到時候羅氏是要跟她一起回去的,萬一盧夫人性情不好,到時候倒黴的就是她娘了。
“除了羅姨娘外宅院裡還有個孫姨娘,從前是夫人的婢女,隻是幾年前懷的哥兒沒保住,後來就再沒過消息了,基本上現在就是在夫人身邊吃齋念佛。”
飛瓊挑着自己知道的說:“夫人和大姑娘的脾氣都很和順,家裡也沒出過打罵下人的醜事,丫頭小子們做活也都挺松快的,逢年過節還會多許多打賞,外面的人都羨慕咱們府裡呢。”
她嘴裡就沒有說陳府不好的,陳湘行在心裡搖了搖頭,這兩個丫頭到底和自己還比較陌生,自己也對她們沒什麼施恩的地方,說話都留了好幾分。
離她及笄還有兩個月,但是周姑姑既然來了這裡就注定不會再讓她向從前一樣日日出去做活了,明日估計還要去一次回春堂和那裡的大夫交接一下手裡的病人和脈案,和師傅澤蘭他們告個别,後面若是還有什麼事,等她想起來再說。
另外就是周府,就算薛珩不提那麼一嘴,陳湘行也會想辦法去找周嘉言詢問關于周既明的一些事情的。
她最想知道的就是他當年到底為什麼要揭發悼獻太子通敵一事,按照舅舅羅隐的說法來看,悼獻太子從未做過此事,但是那封通敵的信件先帝也曾看過,明晃晃就是太子的筆迹,這才是最讓人疑惑的地方。
想要替外祖一家翻案,就一定要先替悼獻太子翻案,這樣一來周既明就成了最重要的那個突破口,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可避免還要跑一趟周府。
陳湘行拿着玉佩向陽晃了晃,依稀可以看見玉佩的正面刻着篆書“懷玉”二字。
知我者希,則我者貴,是以聖人被褐懷玉。
就他那樣子,還君子呢?
陳湘行撇撇嘴,将玉佩小心翼翼地系到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