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良一拍大腿:“這法子正合我意!”
“張良哥那這事兒咱們就敲定了!”
“好!許姑娘,一言為定。”
從張良家出來,已是正午,太陽高懸,刺眼的白光晃的人睜不開眼,村口的槐樹下,幾個老婦坐在磨盤上納涼,蒲扇慢悠悠地搖着,汗珠順着皺紋滑進衣領,樹影縮成小小的一團,知了在枝葉間嘶鳴,聲音又尖又長,像是要把空氣撕開一道口子。狗趴在陰涼處,舌頭耷拉着,呼哧呼哧喘氣,連吠叫的力氣都省了。
“許家姑娘,這一陣子怎沒見許樂和他娘哩!”一個老人,邊搖着手裡的蒲扇邊問。
“娘倆去我姨娘家呆上幾天,這幾天就回。”
“天天和你在一起的公子,是你如意郎君?”
這話一出,幾個老人齊刷刷地向她投來了“注目禮”,手裡的蒲扇也不搖了,一直吧吧不停的老嘴也不說了。
就連那隻大黃狗也像要湊熱鬧似的,耳朵突然一抖,尾巴搖了幾下,喉嚨裡發出幾聲短促的聲音“汪!汪!”。
許蕪言……
“他是我從玉米地撿回來的,他傷了腦子,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自己家在何處。”她微笑解釋道。
幾個老婦聽了許蕪言的話,貌似滿意地點了點頭。
正午的太陽灼得人皮膚生疼,許蕪言和村裡這幾名“事事通”也不想有過多瓜葛,可有可無地說了幾句,就往家趕。
回到家,桌子上擺好了糙米粥,野菜團子和兩塊蒸白薯。
許蕪言沖着裡間喊了句:“我回來了。”
“陸庭墨。”
沒人應聲。
她走過去掀開裡間的簾子,空空如也。
許蕪言又在房前屋後找了一番,也沒發現他的身影。
她自己一個人坐下來吃飯,突然有一種落寞的感覺。
之前吃飯的時候有娘和許樂陪着,雖是粗茶淡飯,但有娘的慈愛和樂兒的童真,每頓飯都吃得有滋有味。
娘和許樂去了姨娘家這些時日,陸庭墨一直陪在左右,什麼髒活、累活都搶着幹,絕對有最佳勞模的風範。
眼下,她想去渭縣開一間養生鋪子,租房、裝修、招呼客人、後廚加工、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她一想到這兒,倒真希望陸庭墨是真的失憶了,能安心陪在她身邊和他一起創業搞錢。
一直到晚飯時間,也不見陸庭墨的身影。
臨睡前,許蕪言又進裡間看了一眼,還是空蕩蕩的。
也沒留下個字條,也沒言語一聲,就玩起了消失術,誰前幾天和我說,必須時刻和他呆在一起,保護人家安全了。
許蕪言躺在床上嘀咕了幾句,就陷入了混沌之中。
次日,晨光未至,雨聲先行,雨點兒噼噼啪啪抽打着,像有人用鈍刀割一塊舊布,許蕪言蜷在被窩裡,半夢半醒間,隻覺得這雨聲有些煩。
忽然一聲厲喝刺進耳中:“退下!”這一聲來得突兀,竟比那雨聲還擾人。
許蕪言勉強睜開眼,屋内尚暗,她看不清說話的是誰,恍惚間有幾個人影,在院前一閃,就消失在雨幕中。
她翻個身,眯上眼睛,還貪戀着被窩裡的溫暖。
突然間腦子一閃,一下想起前幾天長巷裡的黑衣人。
她猛地睜開眼睛,迅速起身,光着腳就往裡間跑:“陸庭墨!你在哪?”
陸庭墨聽見喊聲起身往外走,許蕪言疾步往裡間跑。
他一掀布簾,許蕪言結結實實地撞進了他懷裡。
陸庭墨的手臂停在半空,指尖微微發顫,耳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紅,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一下。他想扶一下她顫抖的肩膀,又怕唐突;想退後一步,又擔心她站不穩。
最終隻能默默定在原地。
當許蕪言感受到那堅實的胸膛,她知道自己安全了,心裡的恐慌在一瞬間被沖散了。
她聞到一股兒雨水的腥鹹,再擡頭看看陸庭墨全身都濕琳琳的,有雨水從他發間滴落,他濃密的眉毛上蓄滿細密的水珠,有幾滴雨珠打在她臉上,絲絲涼意讓她瞬間清醒了幾分。
她迅速往後退了兩步,臉頰倏地挂着兩片紅雲,像宣紙暈開的胭脂,從耳根一路蔓延到頸窩。
許蕪言穩了穩心神:“你跑哪去了?剛才我好像看見幾個黑衣人,他們不能也是殺手吧!”
“你定是眼花了,哪有那麼多殺手。”陸庭墨扯了扯嘴角。
“你跑哪去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身上都是濕的。”
“我昨日閑來無事,去了趟渭縣集市,想着給你買些甜糯糕回來,不巧的事,縣裡好像出了什麼要緊的案子,通往十裡八鄉的各個路口,都設了關卡。我也隻能在客棧留宿一晚,天一亮才往回趕。”
“奧!你快換身兒衣衫,我去給你煮些米粥喝,讓你暖暖身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