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甯半張臉埋在錦被裡，一雙大眼睛難為情地垂下，假裝盯着茵褥出神，就是不看他。

“殿下不肯就醫。”燕婉為難道。

“她是你的貼身侍婢，檢查身體也無妨。”史之堯又補充，“大不了臣躲遠點兒。”

崇甯嗫嚅：“那也不行。”她睫毛輕顫，小腦袋默默搖了搖，耳垂已經紅得透亮。

史之堯看她這副嬌滴滴的樣子，凝神一想，瞬間恍然大悟。

“敢問殿下哪裡疼？”他頗為自得地問。

崇甯聽他語氣揶揄，不由紅透了臉，整個頭沉進被子裡，甕聲甕氣道：“就不告訴你。”

史之堯笑出了聲。

四個丫鬟一個比一個懵。燕婉深呼吸後，鼓起勇氣說：“不如殿下告訴燕婉哪裡痛，燕婉才好為您診治。”

“不必不必。”史之堯笑道，“殿下操勞過度，有我伺候就行。你們下去吧。”

崇甯沒有吭聲，丫鬟們隻好退下。

史之堯從櫃子裡取出一個胭脂膏似的小瓷盒，他之前打開看過，裡面是一種白色的綿軟膏體，獨有種淡淡的藥香。他當時還不明所以，如今初嘗雲雨，才體會到二叔二嬸的良苦用心。

崇甯蒙在被子裡，羞得身子蜷縮成團，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殿下勇氣過人，鋼針暗器都不怕，怎麼不肯見臣？”

半晌，崇甯悶聲說：“你出去。”

“這是臣的府邸，殿下這麼說不合适吧？”史之堯坐到床畔，調笑道，“還是說殿下真這麼讨厭我，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崇甯：“對，我就是讨厭你，讨厭你，讨厭你。都是你害我這麼痛。”

史之堯從善如流道：“是是是，是臣的錯。如今臣将功補過，願為殿下分憂。”他把小瓷盒輕輕塞進了被窩。

裡面果然傳來了摩挲聲，崇甯打開盒子聞了聞，小聲問：“這是……”

“這是治殿下頑疾的藥膏，塗在下面即可。”

光天化日的，他居然直接說出“下面”這種字眼，即使躲在被窩裡，崇甯都替他羞恥。

軟糯的聲音從被窩裡傳來：“就你沒羞沒臊。”

崇甯總是這樣溫和，永遠不會歇斯底裡，哪怕訓人亦如此。

這兩日，史之堯早已聽慣了這種乖順的訓斥，于是笑了笑說：“這是臣的内室，說些房中密辛也不為過。”他轉而耐心道，“這就是夫妻生活，殿下要學會适應。”

這話說得格外成熟，傳到崇甯耳裡又變得溫柔親和，好像和平日的他不太一樣。

崇甯紅着臉說：“你出去，我自己上藥。”

史之堯解開紅帳：“殿下怕是忘了臣剛才的話。這是臣的家，臣哪兒都不去。”

以為他要上床查看，崇甯心中一緊，可等了半天也沒動靜。她悄悄将頭伸出來，帳内隻有她一人。

隔着绛紅色的帷帳，她看見史之堯背身負手立于窗前，靜靜看着外面。

崇甯踏實下來，掀開錦被上藥，卻見自己隻穿着單薄的齊胸襦裙，外面的大袖和帔子都不見了。

史之堯候在一邊，偶爾聽見裡面傳來倒抽冷氣的聲音，不禁失笑。

許久，崇甯扯開紅帳：“好了。”

史之堯坐回去，“殿下感覺如何？”

崇甯剜他一眼，嗔道：“多嘴。”其實她感覺涼飕飕的，還有種貼了膏藥的緊緻感。

“外衣是你脫的？”她聲音稍稍擡起，擺出威嚴。

史之堯反問：“這麼想是我？”這話引人遐想，崇甯不由想到昨晚被他剝衣服的畫面。再擡眸，果然見他盯着她的紅臉蛋笑。

“臣不敢，丫鬟們幹的。”

崇甯又問：“那我怎麼睡裡屋？”記得喝藥躺下時她還在次間。

“臣來領罪，殿下已經睡着。次間清冷，抱殿下過來是怕你受涼。”史之堯頓了頓，又說，“殿下和我這般人匹配，難免傷身，以後可要好好愛惜身體。”

崇甯：“……”怎麼聽都像在變相吹噓自己！

黃昏後，天漸漸暗下來。蓁蓁把飯食端到床前，崇甯吃完仍精神恹恹。

蓁蓁問：“殿下哪裡不舒服？”

“我不知道。”崇甯小聲說。腿酸緩了過來，□□卻疼得越發明顯，塗藥似乎不管用。

“燕婉呢，讓她過來。”

史之堯沐浴完回屋，就見燕婉守在崇甯公主床前，研究着小瓷盒裡的藥膏。

“殿下以為藥效如何？”他問。

燕婉替崇甯回道：“這藥去火化瘀，實屬良品，可殿下用着不見效。”

“你塗對地方了嗎？”史之堯突然問。

崇甯先是一愣，旋即感覺受到了侮辱。可轉念一想，縱歡之處深入内裡，她确實沒有塗進去……

“罷了。”史之堯看了燕婉一眼，“先扶殿下去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