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之堯心罵活該！
他正想走近嘲諷兩句，就見崇甯從秋千上跑來扶住他，為他拍去褲子上的塵土，關切地問他疼不疼。
史曌餘光瞄到史之堯，急忙捂着臉嗚嗚亂叫：“疼！啊啊啊，可疼了姐姐！你幫我揉揉嘛！”
聞言，一雙白皙素手輕輕撫摸他的膝頭。
崇甯聲音溫柔：“曌曌乖，馬上就不疼了哈。”
史之堯心生煩亂，大步上前拉她起身，沖史曌喊：“你四肢抽搐，可是得了癫症？”
史曌抱臂噘嘴：“我給姐姐展示功夫，關你什麼事。”
史之堯笑得陰冷：“三腳貓的活計還好意思展示？”
崇甯驚道：“可我覺得曌曌很厲害呀。”
丫鬟們亦連連點頭。
史之堯惱道：“厲害什麼！”他切一聲，道，“一看就沒見過好東西！”
就史曌那兩下子，竟好意思拿出來炫耀！
崇甯奇道：“咦？難道你更厲害？”
她朱唇微張，雙眸圓瞪，似是期待。
“那是。”史之堯擺了她一眼。
崇甯含笑道：“我還沒看過呢。”
“想看嗎？”史之堯挑眉壞笑，“求我啊！”
換作以前，她定會羞赧嗔怒。他最喜歡看崇甯這副表情，故而時常這般逗弄她。
他靜靜等她眼露水暈，鼻尖泛紅。可等了半天，竟見她笑顔如花。
崇甯上前環住他的手臂，輕輕搖晃：“求求夫君啦。”
她仰頭嬌笑，溫軟倚靠在他身側，像隻黏人的小貓。
史之堯一怔，耳垂泛起薄粉。
好像她這樣……他也不讨厭。
喉管裡發出一聲奇怪的粗哼，他闆着臉道：“想看什麼。”
崇甯道：“什麼都行。”
史之堯把食盒塞給蓁蓁，抽出腰間橫刀，輕巧挽出伶俐刀花。
“哇塞！”崇甯脫口而出。她通人情世故，自然給足對方情緒價值。
史之堯不屑道：“大驚小怪。”
他得意地繼續表現。
寒光一閃，利刃橫掠出鞘，于日光下劃出一道淩厲弧線。史之堯動作強勁，姿态潇灑，仿佛人刀合一。
刀刃破空，發出尖銳嘯聲，如毒蛇吐信，疾快狠辣。
丫鬟們皆眸間一亮。
崇甯暗生佩服，和史曌的花拳繡腿相比，她家夫君确實有真本事，一招一式都耍得有模有樣。
末了，刀勢未停，利落劃入腰間刀鞘。史之堯收勢，背對她而站，周身的俠氣未散，氣意軒昂。
崇甯還沒看夠，上前拍掌道：“這招真帥，叫什麼名字。” 她一雙水眸裡閃着星辰，似是崇拜地看着他。
史之堯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翹，懶洋洋道：“即興而為，算不得什麼。”
史曌臉頰鼓成河豚：“切，就會顯擺！”
史之堯露出戲谑的笑：“你行你上啊。”
史曌立刻不出聲了。
崇甯道：“沒想到夫君這麼厲害。”
史之堯哼一聲：“不看看你夫君是幹什麼的。”
他轉身去校場取回長槍，繼續抖威風。
雙臂一震，槍尖寒芒閃爍，勢如閃電。猛地向前突刺，長槍似龍破長空，疾如流星，忽而上挑，槍鋒如餓虎撲食，挑起一抹塵土直撲史曌一臉。
史曌跳腳：“你讨厭！”
史之堯一手揮舞長槍，嗤笑道：“不服？過來比比？”
史曌氣得咬緊後槽牙。
他才不會中激将法，于是跑到崇甯身邊，委委屈屈道：“姐姐你看，他欺負我！”
崇甯笑道：“他哪兒有欺負你？”
史之堯聞言，心裡那叫一個舒坦。
“哼！不跟你們玩啦！”史曌氣哄哄跑開。
他跑到不遠處暗暗等待，卻不見一個人過來哄他勸他，過了一會兒隻好悻悻折回來。
史之堯“啧”一聲：“賤人！”
一通槍法耍完，史之堯額尖冒汗，渾身熱氣蒸騰，打透衣衫。
“我給你擦擦。”
崇甯掏出手帕，還沒伸到他臉頰，就見他後退一步，擡手撫去汗珠。
崇甯道：“熱就脫衣服，家裡又沒外人。”
史之堯看看四個丫鬟，又看看崇甯，眼露不恥。他臉皮再厚，也不再外女面前失儀！
崇甯哭笑不得，吩咐丫鬟：“你們先下去吧。”
史之堯見她們走遠，才脫去黏糊糊的上衫。
他是那種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蓬勃有力的肌肉線條清晰如刻，肌膚挂着層細密薄汗，呼吸間張力十足。
他一邊脫衣衫，一邊目光得意地觀察她的反應。
崇甯眼眸微動，癡癡看了兩眼又垂下眼眸。她嘴角噙着淡笑，片刻，擡眸偷看一眼，正撞上他揶揄的調笑。
史之堯将上杉在腰間打好結，“沒看夠？”
他微微張開雙臂，坦着胸膛圍住她，下颌微揚，嘴角要翹到天上了。
史曌一臉鄙夷地看着他開屏。
崇甯眼神躲閃：“你身上有傷？”
史之堯笑得肆意：“床上沒發現？”
他語氣促狹，崇甯忽而臉紅。瞥見旁邊的曌曌，瞪了史之堯一眼。一雙含羞杏目默默埋怨他口無遮攔。
史之堯笑着搖頭：“他聽不懂。”
崇甯小聲解釋：“我那時候都閉着眼睛。”
多年外敷奇藥，史之堯的傷痕淡入肌理，不影響肌體美觀。夜裡崇甯看不真切，青天白日裡才發覺傷痕陳舊，似乎跟了他很多年。
崇甯眼底含笑：“傷痕是男兒郎的勳章，不僅不醜而且偉岸。”
見她不嫌棄，史之堯放下心來，指着腰側一處刀傷道：“這是幽州剿匪留下的。”
“你去過幽州？”崇甯眼眸一亮，輕輕撫摸腰側傷痕，“疼不疼？”
史之堯笑着搖頭。
他心情舒爽，又指着後背道：“你看，這兒還有。”
崇甯又去看他後背。
“右邊肩胛骨的箭傷，看見沒。”
崇甯輕輕撫摸，踮腳朝傷口吹氣：“乖，不疼啦，不疼啦。”
“後腰還有一道槍傷，就在這裡……”
聞言崇甯又去摸槍傷。
兩人一個指着一個哄着，崇甯越是圍着他轉，史之堯越得意忘形。
史曌看着這一幕，狠狠咬着下颌，牙酸得厲害。
二哥招搖的模樣活像隻瘋狂炫耀自己羽毛的雄鳥！
“花孔雀！”他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