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是男女通吃啊,方才他幽怨的語氣,仿佛在控訴你對他變了心”。
“沒有的事,我倆情如兄弟,他這人就是嘴利,其實心思單純善良”。
林烈這個人會心地善良?
呵呵,幾年後,沈青悅見識了他在朝堂上的那些手段,才明白他的所謂心善,隻不過是北堂翊對他這個兄弟的寬容。
北堂翊剛剛為沈青悅上了藥,卻見到本已走遠的林烈又從門外折回,他一把将他從床上揪起,一雙桃花眼滿含着幸災樂禍。
“北堂将軍,你的情敵顧南陵此刻正在攻城,你惹的風流債,你自己去解決吧”。
“讓我回去吧,南陵哥隻是想我回去,他不會為難你們的”。
沈青悅要下床,卻又讓北堂翊按住。
“小家夥,你這話又在誅我的心了,你說如今我會眼睜睜看着你跟他走?再說,我何時怕過他為難?好好安睡,我去去就來”。
北堂翊瞪了她一眼,又将林烈扯出去,掩上房門。
“讓我出去,我去叫南陵哥撤兵”。
可是,任沈青悅如何叫喊,别院裡隻剩一片安靜。
這時,屋頂傳來輕微響動,沈青悅擡頭便見到瓦片被人移出一個缺口,上面跟着迅速飛下一個高大的影子,她定睛一瞧,原來是顧南陵來了。
“悅兒,你受傷了?該死的,他把你害成這樣?還要把你拘禁在此?快随我回去”。
不等她說話,顧南陵已經冷怒地将北堂翊讨伐無數次了,片刻之後,她又撞進他堅硬的懷裡。
“南陵哥,我不值得你為我這樣大動幹戈”。
沈青悅誠摯地望着頭頂自顧生氣的他,她很想将心裡的話表達出來,可是,顧南陵指尖卻掩上她的唇,說道:“天晚了,先回去再說吧”。
然後,又飛快地将她摟緊,帶着她向着天窗飛身而去。
深秋的夜,冷意襲人,沈青悅縮着四肢,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後來,她睡着了,待她醒來,早已是在自己家中,她睜開了雙眸望了望頭上的雕花碧荷帳頂,眼前的熟悉感讓她忍不住想直起身,可是後背傳來的痛感卻讓她不得不側過身子繼續躺着。
一擡頭才發現有個人趴着睡在床頭,剛要出聲,那人卻先于她睜開眼擡起頭。
他冷肅着臉色,關切地問着:“悅兒醒了?身上的傷怎麼回事?若是那厮欺負你,可不能掖着,南陵哥這就去蕩平他的幽州城”。
聽到他動不動就要為她出兵,她急忙說:“不是你想的那樣,是今日上霞美峰觀光,結果夜間下山時摔下馬暈倒了,他把我救起的。”
沈青悅繼續笑眯眯地望着眼前顧南陵,依然坦蕩地回答着他的疑慮。
“悅兒,你怎能與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再說他與你我身份敵對,你就不怕中了他的奸計?”
顧南陵攥着錦被的五指收緊,語氣激動。
“好了,南陵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有君子之風。況且我自有分寸,一夜過去,我還不是完好無損地回來?不過還得謝謝你照顧了我一夜,你也去睡吧”。
沈青悅擡頭望着某人越來越黑沉的臉色。
“悅兒,你已經像變了個人,你居然還替那敵國人說話?他到底有沒有非禮你?”
某人怒氣沉沉着地握着她的手,根本不想罷休。
“南陵哥,你想得太嚴重了,我不知如何作答,你也累了,去歇息吧”。
沈青悅有些頭疼地撫額,輕聲勸着他。
“悅兒,你知不知道,我突然感到很害怕,害怕你會離我而去。害怕你會将我們這十幾年相識的情份抛諸腦後”。
顧南陵有些心緒不甯,說着俯下身去直視着沈青悅的雙眼,同時又将那帶着灸熱的唇,急切地要印上她的雙唇。
此刻,她這才明白,情愛确實有先來後到之說,她确實地感到她的情她的心,已經系在她喜歡叫他“阿翊”的那個男人身上。
從此之後,心底再也無法将自己的情分給除他之外的男了,并不是為了表明自己有多忠貞,隻是,她真的不習慣穿梭在兩個男人之間。
所以,面對顧南陵認為理所應當的熱烈之唇,她隻得回應他的是輕輕地轉過臉,無形地躲避着他的唇,同時也推開了他的頭說:“南陵哥,我真的累了,等我傷好了再說好嗎?”
說完拉起錦被蒙住将自己與他隔離并沉默着。
是的,這樣的沉默與無聲的抗拒,想必不用言明,他也明白,雖然我們相識很早,雖然我們已經有着十幾年的少年情分,可是那時,我們都沒有感受到情愛來過的悸動。
再後來,我的生命中闖進了那個魅惑人心的男子,他喚醒了我心靈的生機,我的生命因他而熠熠生輝。
稍稍平靜下來的顧南陵感覺到自己的失态,于是站直了身體,拉開了蒙住沈青悅頭上的被子,凝視片刻之後,說:“悅兒,無論你走到天涯還是海角,你始終在我這,此生不渝。”
說完将沈青悅的手從被子中抽出,撫上自己的心口按住不動,之後又将她的手重新放入被中,帶着一臉堅定和不舍邁出了沈青悅的廂房。
沈青悅默默地聽他說完這一番“表白”,心中又是感動又有些無奈。
假如,假如年初,自己的家門未曾遭遇不幸,自己的娘親順利生産,自己的家依然沉浸在溫馨喜樂的氛圍裡。
假如,那妖孽般的男子沒有出現在兩國之間的平原上,如果她沒有遇見霞美峰月下,他那翩然若仙的身影,她想,此番表白會讓她覺得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畢竟,他們有着十幾年共同成長的相伴時光。
縱然,不曾心動,可是兩人如璧人般的身影一經合璧,也會是人生中最美妙的一道風景。
隻是,她的生命中已經沒有了這些假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