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憑借實力處理一場大災大難嗎?和運氣又有什麼關系?
“清遠宗退出仙盟後,也不知道為何那些年到處搜羅學習各種封印破解陣法和結界。幾年下來對各種結界心法也算了如指掌,這突然發生大難給他們鍛煉的機會,可不就是幸運嗎?”
這哪算幸運,這不就是有備無患嗎?
祁念洵看着一臉嫌棄的沈要,還想說什麼,柳淮欽四平八穩地遞了杯茶過來道:“飽了嗎?不飽就再吃些,晚點可都要被人吃完了。”
柳淮欽意有所指地瞥了沈要一眼,沈要深知這是在點他呢,他不滿地皺了皺鼻子,老實地吃東西沒搭話。
祁念洵憋笑道:“連你的豐功偉績都不準人說了吧,柳宗師是高風亮節了些呢。”
分别八年,祁念洵對柳淮欽在這八年裡做的事情一直很好奇,如今開了口子,總得再深入了解一點吧,他問道:“清遠宗怎麼突然學習陣法結界了?”
陣法結界作為可攻可守的術法,是衆多修仙弟子都會去學習的,但大部分也就學些皮毛,能夠做防禦術法其實已經很夠了。就算大規模去學習了解,也隻會在自家宗門内現有的去學,大張旗鼓地到處搜羅學習各個陣法結界相對于其他術法來說到底有着諸多不便。
柳淮欽聽聞,似乎也吃得差不多了,放下手中的筷子,眼眸異樣深邃地和他對視道:“我若能及時破陣,或許我們便不用分别八年之久了。”
祁念洵一愣,盯着柳淮欽帶着隐忍傷痛的眼眸,心髒疼的瞬間收縮起來。
這一刻,祁念洵才深切地意識到自己當初葬身火海,對柳淮欽來說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情。
以金丹之力鑄就的結界,不僅擋住那些人,還擋住了前來救他的柳淮欽。
站在柳淮欽的角度來看,好不容易找到了祁念洵,沒把他帶回來,兩人卻發生了分歧。沖動過後,想着無論祁念洵如何不願意,也要心平氣和地勸人回去。
可尋過去時,卻等來的可能是一場永别。
他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結界内燒灼的熊熊烈火吞噬者自己的心上人,自己卻無能為力。
也就那一刻柳淮欽才正在意識到,為天下大義也好,拯救蒼生也罷,如果祁念洵不在了,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祁念洵伸手覆在他手上柔聲道:“柳淮欽我在呢,審判台的雷刑劈不死我,綠竹村的烈焰燒不死我,那我便一直在了。”
柳淮欽實在内斂且隐忍,許多事情他不願說出口,但不說并不代表着消解。
哪怕祁念洵一次一次對柳淮欽說:他在身邊呢。那些沉痛的過往依舊成為柳淮欽的沉疴宿疾,需要祁念洵一輩子去化解。
如果當初祁念洵追柳淮欽時是死纏爛打、明目張膽的愛慕,那如今柳淮欽對祁念洵是細水長流、無言深沉的絕愛。
柳淮欽垂眸,回握住他的手,久久無言。
桌上就剩沈要還在蠶食着剩餘飯菜。
不經意間談論起了稍微沉重的話題,讓桌上氣氛變得有些凝重起來。祁念洵一小口一小地抿着柳淮欽給他倒的熱茶,想起白日裡出現的那位被蝴蝶包圍的少年,他轉移話題地問:“白日那執扇的人是誰?”
沈要聽聞盡管嘴巴都塞滿了也要答話:“是蝴蝶君子。”
祁念洵疑惑地重複:“蝴蝶君子?”
他竟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柳淮欽耐心地回答:“光遙宗長老君無尚。”
又是個長老,這年頭是宗門越發多了嗎?感覺身邊個個都是宗門長老的位置。
思忖間,沈要打了好幾個噴嚏,諸峪宗的幾個小蘿蔔頭嫌他髒地作鳥獸散開地躲着他,他揉揉鼻子哼唧:“該死的脂粉味。阿嚏!”
幸好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祁念洵似笑非笑地随手拿出帕子捂着鼻子,柳淮欽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柳淮欽瞧着他手上的帕子,眼底泛着淺淺的笑意明知故問道:“不是說丢了?”
祁念洵神色一僵才注意到自己一不小心把他當初偷撿回來的帕子拿出來了。
祁念洵頓了頓,借着帷簾遮掩自己的不自然,另一隻手牽過柳淮欽的手,本想解釋一下,但又想起夾在門縫裡的帕子,他眯着雙眼坦然道:“你這麼說,我倒想知道,那門縫夾的究竟是誰的帕子?竟然和柳宗師的這條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