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所迫，自是無妨。你能恢複，我心就放下了一半。”聞繹驚喜中夾雜着一絲莫名的惆怅。紅玉恢複記憶當然是好事…這樣他下潛魔域的目标就達成了一大半。可不知為什麼又有種怅然。

隻聽紅玉扔下一個炸彈：“就算您不在這裡拉住我，我也是要和您說清楚的。今晚在這裡發生的，将神仙魔冥界三方關于和平解決莽山事件的會談，您和我分别是仙門代表和魔界少主。今晚談完，師兄也許要返回裡耶、去向聯惠道君彙報。”

“莽山事件和平解決？”聞繹擡眸，“除惡務盡，這恐怕并不符合仙門的利益。”

“所謂利益，看的隻是情勢罷了。”紅玉指了指客棧，“先時，仙冥二界共同鎮守莽山、鎮壓魔域，自然沒有可談的空間。可這當下，閻君不願仙門獨大，自然不願看到魔族消失殆盡。”

“這又如何？閻君不願，我仙門便不能嗎？”聞繹眉眼未動，“我想閻君知道，莽山究竟還是裡耶的地盤。”

“正因為莽山是裡耶的地盤，一旦地下的法陣和炸藥被引爆，我恐怕不僅莽山，我們整個裡耶都要不複存在了。”紅玉又指着莽山陣眼，“到時候的确魔族同我們陪葬，整個仙門倒是壯大了，可是我們裡耶就要不複存在了。仙門壯大，與我們何幹？”

聞繹：“自然不能任他們施為。可現下你和我都在魔域，先搗毀炸藥和陣法，再治住穆清岑。這場禍事自然可以消弭于無形。”

不愧是聞繹仙君。

“晚了。”紅玉閉上眼睛，“穆清岑已經見過冥君了，冥君贈他生死簿上他原本的軀殼。現在的穆清岑是一個真正的魔，整個裡耶除了聯惠道君恐怕沒人能敵得過。我們挾持不了他，一有動作隻能是打草驚蛇，連帶莽山連累裡耶。”

聞繹沉默良久，目光直刺進紅玉的眼睛：“告訴我，這件事和你沒有關系。”

如斯敏銳。

紅玉再行禮：“不瞞您說，有這個主意時，我還是穆清幽。來這裡見到判官，完全是誤打誤撞。直到後來恢複記憶，才發現自己是為虎作伥、悔不當初。”

聞繹看她良久，卻也知道情勢如此，不該責怪。

隻得長歎：“罷了。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說？隻歎我裡耶時運不濟，此次不能更進一步。可人在，便還有機會。”

“弟子慚愧。”

客棧的燈亮了。

“請吧，師兄。”

紅玉延請聞繹入内，紅衣判官早在桌上擺好了三杯熱茶，白氣氤氲間紅色長甲依舊醒目。

第四判官笑道：“可算是把兩位盼來了。快請坐吧。”

說着分别把茶遞給紅玉和聞繹：“今天的事情呀，其實也沒什麼好說。隻是三界齊聚莽山陣眼，這種事情亘古未遇卻也是難得的緣分。若是這裡傷亡無數、生靈塗炭，那我冥界的活兒可真是要幹不完了，冥君看着心裡也不落忍呀。今天先就先找兩位來談談，之後還會有正式的函件送至道君和魔主。”

紅玉接過茶杯：“今天大家能來，自然是想莽山事件和平解決。閻君的誠意魔主已經收到了，新身體非常合用，魔主讓我代為表達謝意。魔主的意思是，功德金錘待魔族從莽山鎮下出來時，魔主會親自送還閻君。”

判官眯起眼睛：“穆清岑還是留了一手啊。”

紅玉呷了口茶：“我這個哥哥素來多疑，他這樣子反而正常。我現在畢竟還以冥界來使魔界少主的身份待在魔域，之後幫閻軍和判官留意着就好。隻是請兩位暫時千萬别洩露我仙們弟子的身份，魔主不知我本為仙門弟子，我不想讓魔主平添疑慮，在談好的事情上又生事端。”

“這是自然。”判官笑道，“說你的身份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隻是仙門這邊又怎麼看呢？”

聞繹道：“所謂和平，不過是魔族要走，裡耶要生。大家各得其所。我需要魔主自願被我挾持，在仙門包圍下，率領族人離開。我和穆清幽親自護送他去見冥君，前擒王後迫衆，以防魔族有人輕舉妄動。望山和裡耶都經不起震蕩了。”

“聞繹道君的風姿，經曆過仙魔大戰的誰沒見過。”判官直言，“您說要魔主自願被您挾持，我卻怕假挾持變成真挾持，萬一在魔衆離了莽山陣後，您斬殺魔主、剿滅魔衆。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

“判官這話說的，太看得起聞某了。如果魔主誰都能殺，仙魔大戰就不會打那麼多年了。”聞繹淡笑，“如果判官不放心，不如同我和穆清幽一起，穆清幽挾持魔主，您和我在一旁以防不測。”

“好說好說。”判官舉杯，“願三界化幹戈為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