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看他:“你又哼什麼?”
“方才知道你們倆竟是裡耶弟子。我笑你們裡耶權勢赫赫,連人家世家子弟都能驅策。莫說是占蔔世家關家了,你們振臂一呼,整個危樓不都是你們的。”江雁回眼睛霧霭茫茫,越發陰陽怪氣。
流雲聽得不順耳:“洛道友,裡耶和世家彼此往來隻為仙洲和平,談不上什麼驅策,這是大家的同門之誼。”
江雁回撇嘴:“嗯,你們這些大門大派的内門弟子和世家子弟倒是和平了,聯手把利益瓜分完,團結起來盤剝外門弟子和我們散修呗。”
他與流雲這種天資出衆從小就被帶回裡耶内門的不同,江雁回一路從裡耶外門走到内門,也曾沒日沒夜的為門派效死,隻為内門露出的一點資源。像吊在驢前面的胡蘿蔔,有點盼頭驢總要努力。到最後才可悲地發現那半根胡蘿蔔根本不值自己花掉半身血肉。
“你這話也太偏激了!”流雲要争辯。
紅玉卻打斷:“不管洛兄怎麼說,裡耶弟子各行其大道。”
“各行其大道”是裡耶内門第一課,本意是讓弟子們各自追求自己的道。裡耶弟子們因此銳意求道,百花齊放。這句話放在江雁回身上卻别有意味。
江雁回沉默半晌:“我沒說裡耶弟子不好。”是裡耶配不上那麼多好弟子。
“閑話不談。”紅玉不欲做這些沒意義的争執,“流雲師兄,你把我們的推測告訴關象每,看他有沒有什麼法子?”
流雲自去聯絡關象每不提。
到底是裡耶的效率,不過一會兒就用通訊器建起了六方群聊,紅玉的推測大體沒錯。
三層分震、兌、乾、巽、艮、坤六道,魏重台和關象每在乾,李秀慧蠻山少主在巽,紅玉三人在震,另有裡耶和關家魏家幾位長于陣法的弟子分散在艮、坤、兌。
人手上沒問題,下面就是找各方位的陣眼。
關象每很專業:“舉凡陣法周圍總有靈力波動,可進入秘境修為被壓制就無法察覺。我想通天老祖又不是把人騙進來殺,周圍就一定會有提示。請六道的同袍分别從自己跳進來的那個窗子為起點,把左右兩邊小室裡的東西寫出來畫個圖給我。”
專業的事還得專業的人來做。
大家花了不少功夫一路記錄下來,武器、法衣、靈石、符咒、雜書等等......發現大概每十六個格子之後,物品的種類就會循環。
“既然都是循環,那就不用再記了。”關象每發言,“六道的順序都不同,如果以震道的左邊種類順序為準,标注一二三四五六。震道右邊就是二四五六三一。兌道左邊就是三五□□一二......”
聽關象每像念緊箍咒一樣,流雲頭都大了,聽也聽不懂,等他說結論吧。
不多時關象每已經算好,指揮各人道:“震道的到第四十五間房過道中間、兌道的到第三百八十四間房西南角貼一張符咒、乾道的到第六十九間房東邊正中穿一件法衣、巽道到一千零八百一十三間右邊房拿起一顆珠子、艮道到跳進來的窗子那裡、坤道的到左手邊第十二間房中間握住一顆靈石。各就各位以後,請大家拿劍或者其他銳器用力刺向該方位。”
第一千零八百一十三間,李秀慧和蠻山少主一邊數一邊跑,三個時辰才氣喘籲籲到了。
其他人等到天黑。
大家打起精神,聽關象每的指揮一齊刺向陣眼。
霎時間,每層四檐系着的銀鈴撞出雜亂無章、聲勢浩大的動靜,仿佛魔音貫耳。
鈴響的同時,地面劇烈震顫起來,像一塊飛毯傾斜旋轉,要把裡面這些小蟲一樣的修者傾倒出去。
武器、法衣、靈石、符咒、雜書與修者一同亂飛,裡面不少有分量的東西,稍不注意就會把人弄得鼻青臉腫半身不遂。
此時此刻,紅玉已被迫流雲、江雁回分開,她手中尚持利器可以劈開飛來的東西,可不一會兒這從通天老祖那兒拿來的兵器就經不住壓力鈍成塊廢鐵。
儲物戒裡的其他兵器也是拿出來一件破損一件。通天老祖這些破銅爛鐵真不是凡物啊!
無奈之下,紅玉隻得召喚純鈞。雖然拿神兵劈垃圾有點對不起它。
有純鈞護持,紅玉才勉強睜開眼,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更睜大了雙眼。他們已被傾倒在整個危樓正中。
人和物品都被裹挾在危樓正中間旋轉起來,像一個巨大的龍卷風不斷竄動。
危樓中間大空,沒有什麼梯子,猶見上下之間的層層結構,任君攀登。
有修士反應不及已經被東西砸下去,有修士趁着被卷到邊緣攀到最近的那層躲風暴,還有一個人施展身法左右閃躲像雁子一樣飛了上去。
紅玉緊跟而上。
持純鈞砍劈挑撥,一路梯雲縱用雜物借力力。
不知一路向上多少層,眼看力氣将要耗盡,隻見前面的人竟沒有停下的意思。
登高亦是争先。
紅玉提氣暗自堅持,一路跟着這人向上。
好容易到稍頂一層,落到地面的一刻紅玉差點脫力。
向下一看是百丈深淵。
風漸漸歇住,雜物墜地發出層層疊疊的驚人聲響,似乎也砸出一些小坑,連着一些修者一起砸下去了。
紅玉深吸口氣。
這層黑黢黢的,陰冷的風從四面鑽來,沒有一盞燈。
紅玉剛從儲物空間拿出一張火靈符點亮,頸上平白橫出一柄劍。
紅玉僵住,聽江雁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跟了我一路,本事不小。”
“原來是洛兄。”紅玉柔聲道,“我并不知是你,隻是看有人身法靈活,就如法炮制學一學。”
“是你啊。”江雁回看不見,聽聲音熟悉放下劍來,“你那個師兄呢?”
“剛雜亂的很,大家都散了。但我想以流雲師兄的本事一定還留在秘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