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雲澤:“而這就是他人的選擇和軌迹,牽拉影響了他的命途。”
命運就是如此玄妙。
忽然間風雷大作。
狂風呼嘯着席卷,天梯被吹得搖晃。震耳欲聾的雷聲和銀鈴一同震響,似要将整個世界都震得粉碎。
“紅玉,快往上爬!”占雲澤急切。
紅玉不敢耽擱,急忙向上。
隻聽身後“咔嚓”一聲巨響,下意識回頭望去,隻見一道水桶般粗壯的閃電直直劈落在她方才經過的那段梯子上。
火光迸射,木屑橫飛,朝着下方無盡的黑暗中墜落,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危樓也許真的高百尺,他們一路躲過雷擊,不知爬了多久,終于到了危樓頂端。
是一個緊緊閉鎖的房間。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占雲澤繼續以那種奇怪的節奏吟誦着。
門無風自開。
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處露台。
整個露台彌漫着一層如夢似幻的金光,溫潤柔和。地面的星圖變換,似乎與危樓内的蛛網相合,或明或暗閃爍。
正中放置着一個羅盤。羅盤周身散發着古樸的氣息,盤面指針微顫,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與卦象,流動、閃爍,一股神秘的力量遊走其間,仿佛隻要參透其中奧秘,便能洞悉天地乾坤。
羅盤旁,一個紫衣女子坐在金光的籠罩下,宛如一個超脫塵世的神祇。
紫衣女子擡頭,周身萦繞的金光映照下,她的身形竟略顯透明,好似随時都會消散于無形。紅玉才發現她應是一縷神魂。
這是司命。通天老祖飛升前留下的一縷神識,神識沒有生命和情緒,隻是推演星圖、維持危樓、算命蔔卦。
“來者何人?”紫衣女子陡然發聲,清冷的話語帶着攝人心魄的威嚴。話音未落,一股磅礴的威壓如洶湧的浪潮般撲面而來,瞬間将紅玉與占雲澤二人籠罩其中。
這股威壓仿佛實質化的重物,沉甸甸地壓住他們頭頂,令二人眼前陣陣發黑,隻覺天旋地轉,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股力量下扭曲變形,目眩神迷間,幾乎站立不穩。
占雲澤施禮,拿出一個龜殼:“見過司命。在下占雲澤,方在樓中幸得通天老祖留下的占蔔龜殼,即根據指示前來尋司命受占。”
“一個龜殼兩個修者,你們誰來受占?”
“紅玉,你來吧。我的命沒什麼好占的。”占雲澤要把龜殼塞在紅玉手裡。
紅玉卻沒接:“既然命是千萬蛛絲,且受他者影響,一思一念,一言一行,變化無窮,那還有什麼好算?大道直行就是。”
占雲澤一笑:“司命能算出的是每個人最渴望得到的命運圖景。江雁回就曾求卦問蔔,看到自己禦極仙洲,才有了其後種種。就算你不好奇,可你修為到了元嬰卻一直沒問道,多看一些說不定對你問道有幫助呢?”
紅玉沉吟。
占雲澤:“你不信我,我退出去,不看便是。這下你放心了吧?”
紅玉點頭:“多謝你。”
占雲澤将龜殼給她,果然退了出去。
紅玉坐在司命對面,雙手将龜殼奉上。
司命揮袖,變出一筆:“寫個字在龜殼上。”
紅玉寫下一個“前”。
司命拿過這字,仔細端詳着紅玉的面容,複又在羅盤上推演半晌。
她蹭蹭龜殼,上面浮現出一行金色的字。未待紅玉看到,司命就将龜殼裝入木匣裡。
她說:“你的命有些不凡,我不能說出太多。不妨你來問問想知道什麼?”
紅玉想了半晌:“我修什麼道?我的道心是什麼?”
司命搖頭:“不是我不肯告訴你,是每條路上你的道都不同,說了這個與全說無異。”
“我沒有其他要問的了。”紅玉點頭,求仙問蔔不如靠她自己,她本就沒想着能問出什麼。
司命道:“我不讓你白來一趟,你去左邊的多寶櫃裡随便挑一個盒子,我送你。”
順着紫衣司命所指的方向望去,一座看上去古樸厚重的多寶櫃靜靜伫立在露台一側。櫃體由不知何種材質的深色木料打造而成,歲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斑駁痕迹,卻也賦予其一種别樣的滄桑韻味。櫃身呈長方體,共有五層,每層都被巧妙地分隔成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格子,似一座微縮的神秘建築。
每個格子中都擺放着一個精緻盒子。這些盒子材質不盡相同,有溫潤細膩的白玉盒,盒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瑞獸圖案,瑞獸的每一根毛發都清晰可見,仿佛下一秒便會破壁而出;有流光溢彩的琉璃盒,在露台微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猶如夢幻泡影,美輪美奂;還有散發着古樸氣息的檀木盒,紋理細密,隐隐透着一股淡雅的香氣,萦繞在周圍,讓人聞之忘俗。這些盒子大小懸殊,大的如成人拳頭,小的仿若拇指,或方正,或橢圓,或菱形,形态各異,卻無一不精緻絕倫,宛如一件件稀世珍寶,靜靜等待着有緣人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