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江雁回隻覺得自己是天選之人,自然與凡夫俗子不同。可随着閱曆的增加,他發掘出這個地方的古怪之處。
通天老祖既然已經飛升,就不該在凡間多加逗留,更不該多幹涉下界修者的命數。
把這命如蛛網都織在危樓的羅盤之上,還滞留一縷神識不停地分析推演,他想要幹什麼?
況且江雁回罪業塔裡受了那麼多年苦,難道通天老祖不付出點代價?江雁回要拆了他的危樓,銷了他的神識,已是便宜了他。
他循着從前的路上來,不意竟靈力内窺到司命對紅玉動手。
她是純鈞新主裡耶弟子,誰允許通天的這抹破神識對她下手?
若有一天江雁回能夠飛升,他一定要去會會這個通天老祖。
一擊不中。
司命回頭:“是你?罪業塔舒服嗎?”
江雁回大怒,他足尖輕點,朝着司命撲去。手中純鈞劍挽出朵朵劍花,每一朵都蘊含雷霆之勢,劍劍直逼司命要害。
那劍影如漫天飛雪,帶着凜冽的殺意。
紅玉強忍着劇痛,雙手握緊魔刀。瞅準時機,拖着滿是血污的身軀,如鬼魅般欺近司命。
盡管腳步踉跄,卻在靠近的瞬間爆發出全部力量,将魔刀狠狠劈出。
這一刀,雖不如江雁回的劍勢淩厲,卻帶着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決絕,刀芒如同一道黑色的匹練,朝着司命後背襲去。
司命身處兩人的夾擊之中,一層如水晶般透明卻堅不可摧的護盾瞬間浮現,抵擋住兩人的攻擊。可江雁回如暴雨般的劍擊,紅玉從背後突襲而來的魔刀,讓她的護盾泛起層層漣漪。
江雁回見司命疲于應對,攻勢愈發猛烈。他施展獨門劍術,純鈞劍光芒暴漲數丈,化作一道巨大的劍影,如泰山壓頂般朝着司命斬落。司命全力抵擋,卻漸漸力不從心,護盾上出現了一道道細密的裂紋。
紅玉看到純鈞的威力,恍然有聞繹清風劍的影子。但純鈞霸道,清風冷峻。
她突然感到一股奇異的力量在體内蠢蠢欲動。一半是魔氣狂暴,一半是仙靈純淨,兩種力量相互交融,卻又出奇地和諧。
魔仙雙力得以融合,紅玉抓住這轉瞬即逝的頓悟,将這股全新的力量灌注于魔刀之上,魔氣與仙氣交織纏繞,再次劈向司命。
司命在江雁回強大劍勢的壓制下,已無暇顧及紅玉這突如其來的緻命一擊。
護盾破碎,魔刀毫無阻礙地切入司命的神軀。司命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她的身軀開始變得虛幻,神識如被狂風吹散的輕煙,絲絲縷縷地飄離。
隻見那一縷縷透明的神識,在空氣中掙紮扭動,似是想要凝聚卻無能為力。被江雁回一劍劈開,最終消散于無形。
随着神識的飄散,周圍那股強大而壓抑的氣息也漸漸褪去,一切又歸于平靜。
司命消散的瞬間,整座危樓像是被抽去了維系的力量,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原本籠罩在危樓之上的命數迷宮,泛起層層漣漪,那些縱橫交錯的神秘絲線與閃爍的光點迅速黯淡,繼而如流星般紛紛墜落,消失得無影無蹤,如同泡影。
露台一側的羅盤,指針戛然而止,盤面的符文瞬間熄滅,黯淡無光。
露台地面上的蛛絲紋路光芒褪去,恢複了原本的古樸模樣,那令人心悸的神秘光輝,仿佛從未在此出現過。
與此同時,在危樓一百層以下,禁锢空氣的力量陡然消失。像是堤壩決口,清新的空氣如洶湧潮水般倒灌而入。
被困的修者先是一愣,緊接着貪婪地大口呼吸起來。空氣湧入肺葉帶來的充實感讓人熱淚盈眶,他們真切地感受到了劫後餘生的喜悅。
紅玉癱倒在地,暗暗思忖。
司命隻是一縷神識,連神魂都不算,不算殺人
沒聽過哪個飛升成仙的還會下界,不怕算賬。
江雁回不知她想什麼,隻是看她流血流的可憐。
向她注入靈力:“危樓一行,又幫你鑄劍,又幫你殺人,還幫你治病。真不知你欠我的用什麼還?”
待她有些好轉,江雁回掃視一圈,笑:“不如就用多寶格裡這些寶貝吧,我從罪業塔出來身上正好缺錢。”
紅玉無力拽了拽他的衣角。
江雁回挑眉:“你要攔我還是幫我?”
紅玉遞過一個儲物戒:“我沒力氣,看着幫我打包點兒。”
江雁回哈哈大笑。
秘寶拿完,江雁回把儲物戒遞給紅玉:“别都給門派,自己留點。”
說着又把純鈞遞來:“你的劍,拿好。我說你,回去好好學學劍術,别給我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