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當即轉身,要回去與諸位美人貼貼。
他真是腦子壞了,這一周都泡在沈清秋身邊——先是跟他在夢境中打鬧,又帶他去見另一個小畜生,果不其然的又打了兩架,當着冰妹的面将人弄碎後又累死累活把人拼出來。
吸取教訓之後耐着性子與沈清秋玩‘扮演’遊戲,攻略三次打了三次,最後一次更是氣得他恨不得再次弄死對方。
找冰妹喝酒幹架,再次讨論對策。剛調整好心态準備‘再次攻略’,怎得沈清秋又搞幺蛾子,這樣的‘夢境’,讓洛冰河怎麼‘參演’?
丫的。
剛走三步,洛冰河深吸一口氣,顯出身形,接着轉體跨步,一腳踏在血潭上。
腳底的感觸為濕軟陰冷,粘稠的地面吸附力極強,或成泥漿的沼澤以極其緩慢而穩定的速度,一點點吞噬着獵物。
洛冰河幹脆用出千斤擲,屏住呼吸向下沉。
眼前是模糊不清的土塊和血霧,不算明亮的沼澤底部,濃郁的血腥味自岩石旁不斷擴散和溢出。
洛冰河費力的将身上沾染的淤泥甩了甩,走到岩石旁。岩石旁半躺着個被血色的少年,身上衣物破碎不堪,正顫顫巍巍的拿着不知道什麼東西在身前晃動。
等洛冰河走的再近一些,才發現少年身邊堆滿了各種尖銳的小石子和瓷片,在他右手側方,還有幾片被血侵染看不出具體樣貌的青銅殘片。
少年也不是在比劃祈禱,他随手從一旁捉來幾塊碎石,用其棱角在胸膛随意亂劃。随着手中的‘武器’不再好用,少年的手腕無力松開,重新去地面摸取。
當胳膊不再阻擋視線時,洛冰河清晰的看見少年心口向外翻湧出來的鮮紅血肉和森森白骨。除了這些,少年的四肢之上,也留有相同的痕迹。
而少年在地面‘摸索’的原因,是他的眼睛早一步破碎,眼皮覆蓋在凹下去的眼窩之上,與高挺卻滿是翻滾血痕的鼻翼和滿臉赤紅比起來,也不知道那個更恐怖。
“沈清秋?”
洛冰河抓住少年到處摸來摸去尋碎石的手腕,手上卻被大量粘稠的液體所包裹。這樣‘軟糯’的手感,怕是手骨早已破碎。
“别動。”
洛冰河将對方的手腕放到眼前打量:各種展示着紅白的混亂劃痕,捏起來有着細碎尖銳的觸感——這是内部的骨骼破碎後,骨質穿透皮膚而帶來的小刺。
嘴角無意識抽了一下,洛冰河緊皺着眉頭将少年全身摸了一遍——
全部骨頭都被強行打碎、渾身上下連處好皮膚都沒有,五髒六腑都被粗暴割裂,靈脈更是枯竭到即便輸入靈氣也沒辦法運轉功法的地步。
這人有病吧?
制止住都搞成這樣還要掙紮反抗,甚至從他腰間抽出心魔劍的少年,洛冰河割開手腕,掰開少年的嘴。
洛冰河心神都在喂血和用什麼藥上,少年又一次将心魔劍舉起來——然後刺向自己的心口,猛得一劃。
洛冰河隻稍微分了一點心神,少年就給他搞這麼大的動作!
看着自己專門換的白衣,先是沾滿了黑紅的泥屑,又被濺上大量血液,成功從簡單幹淨,變成暴虐殺人狂專屬。
吐出一句國粹。
沈清秋就算是拿劍,向來都是捅敵人的!這個少年不僅将自己搞成這樣,拿到武器的第一時間,居然是想着自殘?
洛冰河将少年的兩隻胳膊綁起來舉過頭頂,從儲物袋摸出各色療傷藥給人灌下去。
雖然不清楚什麼情況,但先救人再說。
丫的,洛冰河都還沒動手呢,沈清秋對自己都這麼狠嗎?
——
修真界擁有奇異治療能力的天靈地寶很多,天魔血更是能生死人肉白骨,洛冰河連沈清秋靈魂碎片都能重新凝聚成形,如今隻治療一個自殘的少年,也不過一個時辰就恢複如初。
洛冰河将岩石附近的雜七雜八全部打包收起來,一手拎着少年,帶人回到地面。
等少年悠悠轉醒,洛冰河警惕的看着對方,一方面防止少年再次搞成那樣,一方面想知道沈清秋這次作什麼妖。
“你是誰?”少年郎睜開怔忪的眼睛,打量一下四周。在看見破爛的衣衫和平滑完整的手腕後,右手撐在地上,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接着毫不猶豫的将右手食指放到左手手腕上,指尖狠狠下壓後向兩邊拉……
“沈清秋!”洛冰河連忙抓住少年的手,眼裡出現震驚和不理解:這家夥是真的有病啊?!他不會把人關傻了吧?
雖然他氣憤上頭也會将沈清秋搞得遍體鱗傷拆解幹淨,但折磨别人和自己折騰自己能一樣嗎?
他折騰沈清秋的時候,對方的眼裡全是暴怒倔強和不服輸,這種謾罵和不滿對施暴者來說就是毒藥,讓他忍不住想多來幾次,多欣賞欣賞。
現在的場景不一樣。
‘少年沈清秋’的眼裡隻有自毀,即便是給他武器,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弄傷自己。如果洛冰河此時此刻折騰對方,怕是連半點招魂的機會都沒有!
甚至說,洛冰河手段越狠,少年沈清秋會越滿足,越變态,越發毀滅的徹底。
這樣的少年根本不想活,沉溺于疼痛帶來的暢快與發洩之中,執着的撕裂皮肉、流出血液,瘋狂的尋求破碎與自毀,最後跌入腳下的萬丈深淵。
洛冰河突然感到手指有些冰涼,甚至一慣踏實堅硬的地面都有些虛幻和不真實——
這樣的瘋子,當真是沈清秋?
為了驗證,洛冰河出手将這片夢境全部打碎。
如果這個人不是沈清秋,那麼他會消失,接着沈清秋出現。
可——
一片漆黑之中,面前的少年郎,依舊在嘗試着甩開洛冰河的禁锢。
甚至于,在洛冰河擡手打碎夢境時,将自己的另一隻手腕放到嘴邊,用尖銳的牙齒,為空氣帶來濃烈的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