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英,那個被繡金樓從南唐一路追殺至清河境内,恨之入骨的男人。
三年前,南唐為與契丹結盟,在境内清風驿設宴款待契丹使者。結盟事宜商讨順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結盟已經是闆上釘釘的事了。然而正值宴會氣氛高漲之時,起身更衣且許久未歸的契丹使者的屍體卻被人在茅房發現。
失去頭顱的使者屍體癱倒在被鮮血浸透的房間地闆上,南唐與契丹的盟約就此破碎。
而那個幾乎憑一己之力破壞了這一盟約的便是清河的傳奇刺客,懸劍組織的重要大将——田英。
事發之後的三年間,南唐之主李祚豢養的繡金樓翻遍了整個南唐尋找刺客的蹤迹,并一路追來清河,除了一報當年清風驿事變之仇外,還為了拿到田英的首級,和契丹重歸于好。
對于繡金樓和南唐來說,陰文冊和田英的命都是為和契丹達成盟約而準備的敲門磚,可以說,不羨仙和田英,是他們深入清河的主要目的。
既然如此,隻要放出田英的消息,這幫潛伏在神仙渡附近的繡金暗衛不會不管,就算是假消息,也會一查到底。即便他們一心拿下不羨仙,不願為其他的事消耗精力,田英在神仙渡的消息肯定也會使他們更加慎重。
更何況,崔颀想,田英的傳聞,即便不用她花費心機在神仙渡四處編造散布,在繡金樓大舉北上的這個節點,江湖上想必到處都是他的傳說。
神仙渡和往常一樣熱鬧忙碌。
醉仙月将至,近來各式各樣打扮的江湖人都慕名而來,等着這渡裡最盛大的節日的開幕,也是為了參與那場江湖聞名的開壇宴。
此時正值中午飯點,神仙渡的飯館裡人滿為患。
每一張桌子上都坐滿了人,小二在桌椅闆凳和起身結賬的客人之間飛快地穿梭,忙得腳不沾地。
南來北往的江湖人在此地彙聚,人一多,各路傳來的消息和新聞也就多了起來。食客們不管認不認識,在小小的飯館裡聊的熱火朝天。因此幾乎沒有人注意飯館角落裡兩個沉默不語的客人。
他們頭上的鬥笠壓得很低,幾乎隻能看見一個下巴,身上穿着灰黑色的夜行衣,将脖子以下的幾乎每一寸皮膚都遮擋得十分嚴實。面前的桌子上隻放着一壺酒水,兩人時不時倒些酒出來無聲地喝着,看起來就像日夜兼程的過路旅人進店來歇歇腳。
“......聽說那遭官府通緝,手中人命無數的死人刀如今也在清河地界了?唉,這清河恐怕也要亂起來咯。”一個遊商打扮的客人在飯館裡頗有些憂心忡忡道。
“死人刀再橫也不過一刀口舔血的散兵遊勇。江湖人要有那麼大本事,燕雲十六州能丢?他能在清河掀起什麼風浪?”遊商對面的人一臉不屑地沖着同伴擺擺手,端起酒盞一飲而盡,接着道,“我可聽說,那唐國使者近來也說有要事來清河。啧!可不知道南邊又在打什麼算盤......”
“哼,怕什麼!”聽到兩人對話,旁邊桌子上一個滿臉橫肉,看起來兇狠異常的大漢猛地一拍桌子,惡狠狠道,“三年前無數江湖義士截殺那契丹狗的使者,雖然未成,不還有田英大俠在清風驿一刀結果那鳥人的命嗎?唐國使者若還敢踏足清河,便等着和契丹狗一個下場!”
“呸!那使者哪能想殺便殺,若在清河界内丢了命,你是想那幫不要命的血洗這裡不成?”喝酒那人立刻反駁回去。
“清風驿一戰之後,我可好久沒聽過這刺客的大名了。”被拍桌聲吸引來的酒客也加入了讨論,好奇道,“我聽說他隐退江湖已久,莫非近來又開始活動了不成,是為了那唐國使者?”
聽到這,角落裡那兩個裹得嚴嚴實實的酒客不覺動了動身子。
“是不是為了唐國使者我不知道,不過近來神仙渡一帶似乎确有田英的消息。這醉仙月一到,各門各派的弟子都愛往這湊。聽說他曾是文津館的?”
“哎,我瞧着神仙渡旁邊那片竹林子裡,天天有一幫光着膀子繞着渡跑步的弟子,嘴裡還喊着什麼:‘天泉人,天泉魂。天泉個個都是神’。莫非唐國使者的事這天泉也要湊湊熱鬧?”
“哎呦,要果真如此,江湖上怕是一波未平,這一波又要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