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内安靜舒适,整個風格處處透着日式侘寂美學,黑膠唱片機緩緩播放着爵士樂,壽司吧台隔斷用餐區域和後廚。他們是第一組到達的客人,主廚便貼心地安排他們坐在了正中間的位置。吃壽司必然要搭配清酒,沈灼又點了一小壺日本獺祭23清酒。
沈灼本以為會這麼安靜地坐着,吃完晚餐即可,可沒想到主廚十分健談,他一邊在吧台後處理食材,一邊熱情地和他們閑聊,甚至還問到了兩個人的關系。
邵成章不緊不慢地回了句:“我們是夫妻。”
主廚眼睛一亮,語氣誇張地“哇”了一聲,“你們看起來真的很配呢!不過嘛……還是你太太更好看一點。”他笑得眯起眼睛,語氣誇張得像極了沈灼印象中日劇裡熱情又略顯浮誇的日本長輩。
沈灼一時間有些不好意思,隻得勉強揚了揚嘴角,說了聲“謝謝”。
每上一道菜品,主廚都會向他們介紹一番,或食材或吃法或器皿,更多是邵成章在跟主廚談笑風生,沈灼偶爾應一兩句,大多時候都在沉默地聽着。
她原以為邵成章是比較沉默寡言的人,現在反而是他們聊得有來有回。她聽着邵成章和主廚分享他去各個國家旅遊或者吃日料的經曆,慢慢地又聊到了興趣愛好,自信又從容。
如此健談,是她沒見過的樣子。
邵成章觀察到沈灼吃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他微微側首傾身,問她:“感覺快吃飽了嗎?壽司有十一貫,需不需要讓主廚将壽司的米飯部分少放一點?”
沈灼有點驚訝他的細心,聽到邵成章的建議,她點頭,于是邵成章便要求讓主廚在沈灼的那份壽司裡少放點米和調味。
“真是貼心啊,看起來你很了解你太太,結婚很多年了嗎?”主廚問。
邵成章笑了下:“沒有,我們結婚不久。”
“新婚嗎?”主廚又“哇”了一聲,“新婚快樂哦。”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了聲“謝謝。”
十一貫的壽司沈灼沒有吃完,她吃到第五貫就已經在捂着嘴巴遏制打嗝了,剩下的幾貫主廚都給了邵成章。
最後沈灼結賬的時候,被侍者告知已經結過了。邵成章一直都坐在她身旁,到底是什麼時候去買的單呢。想來想去,隻能推斷出來大概是飯前她去洗手間的那點時間。
她轉頭看向邵成章,撇撇嘴道,“哎,說好了我請客的。”
邵成章微微一笑:“我實在是沒有讓女士買單的習慣。”
從壽司店到停車場還有一段不短的路,他們慢悠悠地并肩走着。夜色溫柔,街燈昏黃,這時候溫度不高不低,十分舒服。
走了一會兒,沈灼開口:“下次一定不會讓你買單了。”
邵成章笑說:“試試看,下次想請我吃什麼?”
心思太過明顯。
沈灼笑了下,“你是想和我吃飯還是想讓我請你吃飯?”
“你覺得呢?”邵成章不答反問。
沈灼不接茬,說:“我可不像你,總是出入高檔的餐廳,出國去吃米其林。”想到剛剛他和主廚聊起來的話題,沈灼忍不住挑眉,“我們平時喜歡去吃的都是不起眼的門頭小店。”
“那你是怎麼判定我會不喜歡這種小店呢?”
“很難想象。”沈灼确實想象不出來邵成章出現在嘈雜客滿的餐館裡是什麼樣子,總感覺是那麼格格不入。
“每個人都有很多面。”
“嗯哼。”沈灼認同,“就像我也沒想到你也是個社交達人,能和主廚聊得這麼愉快,還以為你不善言辭不喜歡社交呢。”
邵成章垂眸看她:“在你的印象裡,我是個很嚴肅的人嗎?”
“是吧。”
“也許,你也可以試着了解我。”邵成章緊盯着她。
察覺到對方的視線,沈灼忍不住回望過去,卻在對視的一瞬間又迅速移開,她哼了一聲:“為什麼不是你主動向我坦白自己呢?”
邵成章愣了一下,說,“在你面前的我,一直是真實的。”
“那很公平,我也是一樣。”
“所以你願意嗎?”
“我可是很忙的。”沈灼沒直白地回答,但也沒拒絕,她挑挑眉說,“看心情吧。”
邵成章笑了下,他偏頭看着她,月色清清淺淺地落在她側臉上,不敢聲張的心動正在緩緩滋長。
二人驅車回家,路上沈灼收到關司予《霧燈》的簽約合同,回去之後沈灼仔細看了一遍将一些細節又做了些修改,保存好準備明天再發給黎雅琦。
今晚沈灼決定早點睡覺,于是拿着睡衣準備去洗漱,路過那開放式衣櫃的時候她撇了一眼,原先半空了的衣櫃又滿了。
洗完澡回到房間,她隐約能聽到淅淅瀝瀝的水聲,是邵成章在洗澡。她爬上床,依靠在床頭刷手機。
沒一會兒水聲停了,她隻是下意識地朝門口一瞥,結果那一眼讓她整個人差點從床上彈起來:“哎——你幹什麼!”沈灼猛地轉過頭去,聲音都有些炸毛,“你怎麼不穿衣服就出來了!”
那一瞬間,她确實是看到了。
邵成章隻在腰間随意圍了條白色的浴巾,還有水珠順着他額前的發梢滑落,沿着脖頸、鎖骨一路蜿蜒。他的身形比她想象中更結實,肩膀寬闊,腹部線條清晰,肌肉并不誇張,恰到好處,卻十分有誘惑力。
她居然——居然還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靠!!!
即便拉上了窗簾,窗戶映不出現在她的表情,邵成章從她又急又慌的語氣裡也能猜測出來她現在大概又羞紅了臉。
他笑了下,他發現沈灼真的很容易臉紅。
尴尬也臉紅,生氣也臉紅,害羞也臉紅,和她本人性格一點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