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七十年代末的蘇家村,日子依舊是那副不緊不慢的窮困模樣。
高音喇叭裡《我們工人有力量》的歌聲時不時飄過,土牆上“農業學大寨”的紅漆标語在風吹日曬下越發斑駁,見證着歲月的無情。
蘇悅倒像是山裡的精靈,總能從那看似貧瘠的山林裡掏摸出些好東西。
今兒是幾朵沾着露水的野山菌,傘蓋肥厚,散着獨有的清鮮;明兒是一捧紅豔豔的野草莓,酸甜可口,惹得蘇望祖和蘇小未兩個小饞貓圍着她“姐姐、姐姐”叫個不停。
偶爾運氣好,還能在哪個不起眼的草窩裡發現幾個野雞蛋,溫熱的觸感預示着一頓難得的葷腥。
蘇悅甚至“走了大運”,從山上弄回來一隻肥碩的野兔。
她特意在前一天就“改良”了幾個破舊的捕獸夾,又在兔子身上巧妙地留下了夾過的痕迹,這才大大方方拎回了家。
蘇家那三間破土坯房裡,肉香幾乎就沒斷過。
蘇望祖和蘇小未兩個小家夥,原先蠟黃幹癟的小臉蛋,這幾天肉眼可見地鼓了起來,透着健康的紅潤。
眼神也從一開始的怯生生,變得活潑靈動,整天像兩條小尾巴似的跟在蘇悅身後,叽叽喳喳問個不停,給這沉寂許久的小院添了不少生氣。
“姐姐,這蘑菇是甜的嗎?”蘇小未含着手指頭,好奇地瞅着蘇悅洗幹淨的菌子。
蘇望祖則像個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妹妹的腦袋:“笨,蘑菇炖肉才香呢!”
周蘭香的身子骨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
她本就沒什麼大病,純粹是餓的、凍的、愁的。
蘇悅悄摸着從空間裡拿出些高濃縮營養液和補氣血的中成藥,磨成粉末,不動聲色地摻進周蘭香的湯水裡。
沒幾天,周蘭香的氣色就好得不得了,臉上有了血色,精神頭也足了,都能幫着蘇悅做些擇菜、燒火的輕省活計。
“悅兒啊,你這又是從哪兒學來的法子?娘這身上啊,真是輕快了不少。”周蘭香摸着自個兒的臉,有些不敢置信。
蘇悅則把功勞都推給了“山上的好東西”和“合理的歇息”。
蘇悅自個兒也沒閑着,空間裡的牛奶、鮮果,甚至偷偷抿上一點點蜂王漿,這具身子骨很快就擺脫了原先的孱弱。
蒼白的面頰變得紅潤,身形也略顯豐腴了些,不再是風一吹就倒的模樣。
她本就生得清秀,如今氣色一好,更是添了幾分動人的光彩。
那雙鳳眼越發清澈明亮,沉靜中帶着一絲不經意流露的銳利,足以讓那些個宵小之輩望而卻步,不敢輕易招惹。
蘇家這一家子精氣神的變化,自然瞞不過村裡那些個耳朵尖、眼睛毒的街坊四鄰。
這年頭,誰家有點風吹草動,不出半天就能傳遍整個生産隊。
好在蘇悅行事向來滴水不漏。每次從山裡帶回來的東西,量不大,種類也都是山裡常見的。
問起來,她總能說得頭頭是道,哪片山坡的蘑菇新發了,哪個草窩的野雞剛下了蛋。
便是那隻野兔,她也早就編排好了一套如何在山裡發現蹤迹、又如何靈機一動設了陷阱的“傳奇故事”,講得有鼻子有眼,愣是讓人挑不出半點錯處。
更何況,蘇悅如今在村裡可是有了“兇名”。
自打上次分家那雷厲風行的一鬧,再加上後來把劉翠翠收拾得服服帖帖,村裡人早就不敢再像以前那樣上門讨嫌占便宜。
就算有那幾個長舌婦心裡泛酸,也隻敢在背地裡嚼幾句舌根,絕不敢當着蘇悅的面咧咧。
蘇家的日子,倒也安安穩穩地過了幾天。
但這平靜,終究是水月鏡花。
這日清晨,天色陰沉得厲害,烏雲壓頂,眼瞅着就要下大雨。
蘇悅估摸着這天氣不适合上山,便歇了心思。
想着給弟妹改善夥食,添點油水,便從空間裡摸了塊不大的野豬肉出來,細細地剁成了肉糜,打算熬一鍋香噴噴的肉粥。
竈膛裡,柴火“噼啪”作響,火星子時不時竄出來。
蘇悅坐在矮凳上,手裡拿着把刃口微缺的柴刀,不緊不慢地劈着引火的小柴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