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裁縫婆子的發病,印證了一個恐怖的事實:這個突如其來的詭異的病,是會傳染的疫病。
李公明擡手抹了一把眼睛,繼續道;“那婆子發病之後也不回家,瘋瘋癫癫在大路上亂竄,還去敲别人的門,沒有人敢開門制止她,大家都生怕染到自己身上。”
“我......我也沒有出面,我真的怕啊!我真的怕!我自己還有孩子呢,我的孩子......”李公明說着,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哽咽道。
“那女人不出幾天也死在了街上,和她那男人死法一樣離奇,大家都以為隻要躲起來,疫病就不會降臨,哈哈哈哈哈他們都錯了,老天爺不會放過任何人的!即使沒有人接觸她,城裡的百姓還是接二連三的得了這病,現在好了,終于有人出門了,他們哭天搶地,一面怕家裡得病的人傳染到自己,一面又怕即将失去自己的家人。”
“他們有的人倉皇而逃,想逃出這片地獄,可患了病的人一共也活不了幾天了,又紛紛死在離城門不遠的地方。我怕再有人逃出去傳染到路過的人,便把城門封了起來。躲不過去的,我們究竟做錯了什麼,老天爺要這樣懲罰我們!”
“可憐我的孩子,他才剛過十四歲的生辰,還沒來得及看看這世間,便得了疫病,要離我而去了。”李公明顫抖着嘴唇,掩面而泣。
才十四歲,不過是和薄暮相仿的年紀,拂曉的心揪了起來,她扭頭看着少年,薄暮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握住她的手。
“李大人,請您帶我去看一眼貴公子好嗎?”手上傳來溫暖幹燥的觸感,拂曉奇異般地覺得被撫平了心。
“拂曉大人!您是神仙!您一定可以救活盼兒的是不是!”
李公明似是剛剛想起什麼一樣,掙紮着從凳子上挪下來,雙膝一軟,在拂曉面前直接跪了下來。
拂曉心裡一驚,這熟悉的場景使她一陣頭暈目眩,險些跪倒在地上。
當年她初到人間路過那鎮子時,也是有人這樣跪下來央求她救救他們,可她當時是怎麼做的呢,她落荒而逃,是她的軟弱害死了整個鎮子的人。
都是因為她。
如今上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不能讓當年的景象重演!
“您快起來,我......我會盡力的,”拂曉下定了決心,扶起李公明,“您快帶我過去吧。”
李盼被暫時安置在東廂房,拂曉剛進屋時便聞到了一股難以言說的氣味,像是排洩物、嘔吐物與血腥味兒混合起來的味道。
她神色不變,徑直走上前去,掀開被子看了看。
李盼還有意識,隻不過半邊身子癱了,他眼珠轉了轉,瞥到公明,含混不清道:“爹......爹。”
李公明上前一步,抓住李盼的手,老淚縱橫:“盼兒乖,爹找了天上的神仙來醫治你,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李盼的身上已經長出了紅斑,雙目充血,暫時還沒看到七竅流血的症狀,不過也可能是被擦幹淨了。
李公明出聲證實了拂曉的想法,“拂曉大人,盼兒昨日開始吐血了,他一向喜幹淨,我替他細細擦掉了,他今天還能說出話來呢,他是不是正在慢慢好起來?”
拂曉沒有拆穿李公明明顯自欺欺人的話,她對薄暮使了個眼色,薄暮會意,對李公明道:“李大人,請您先出去吧,此乃天機不可洩露。”
李公明把所有希望都寄予在拂曉身上,自然是說什麼他照做什麼,拂曉聽見外面的動靜,松了一口氣。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心裡多了一點底氣。
李盼巴巴地看着她,拂曉安慰似的對他笑了一下,低頭卷起袖子:“李盼是吧,我先說好,我......我隻能先試試,不一定能把你治好。”
李盼說不出話來,隻能點點頭。
拂曉屏氣凝神,右手手腕翻轉,一絲絲柔和的白色靈氣從右手食指尖探出,交織纏繞在一起,進入到李盼的身體裡。
從李盼體内隐約能感知到一股魔族氣息,拂曉暗暗加快靈力遊走的速度,想要避開那股氣息。
兩股力量一旦撞上,免不了在李盼身體裡打一架,到時候别說救了,能不能給李盼留個全屍都不好說。
不,等等。
拂曉心生一計,要是她能将那污穢的氣息給淨化了呢?
這孩子豈不是有救了?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憑她拂曉自己的力量估計是很難做到,可這還有她從司命那裡偷來的镯子呢。
這個方法看起來可行度很高,她欣喜若狂,不由得加強手中動作,一時間白光更盛,李盼體内來自于拂曉的神之力擴散開至全身經脈處,湧向蟄伏的魔之力。
“呃啊——”
李盼痛苦地呻吟着,額上青筋鼓起,眼看着就要口吐鮮血!
拂曉瞬時收了手,扶在床沿上,捂着胸口微微喘息。
糟了,她沒辦法把這魔族氣息淨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