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曉與薄暮對視一眼，起身走向門口，薄暮在玄關處略有停頓，淡淡看了眼還在尴尬的李公明，若有所思，又快步跟上拂曉。

“拂曉姐姐。”

他走在拂曉前面，忽然轉身攔住她。

“怎麼了？”拂曉停下腳步，歪着頭看向他。

“拂曉姐姐，你說，李公明已經搞的全城人都知道有神仙下凡驅除疫病了，他們如此滿懷期待地盼着你解救他們，如果。”

薄暮頓了頓，繼續道，“若是最後你沒能救得了他們，你給了他們希望，又讓他們重新陷入絕望，你覺得他們心裡會怎樣想。”

拂曉邊走邊思索這個問題，她道：“我可以算得上是盡全力而為了，如果最後真的沒能救下他們的命，我也不留遺憾，他們的話......他們應當感謝我才對？”

如果是她自己的話，有人救她于水火之中，就算最後失敗了，她也是感激涕零，至少有人願意，至少有人付出過行動。

薄暮似是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隻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

拂曉沒想到門外已經聚集了這麼多人，一見到二人現身，門外頓時引起了一陣騷動。

“您就是城主所說天上的神仙吧！求求神仙大人救救我們！”

數十人圍在城主府前，面帶祈求高舉雙手長跪不起。

這熟悉的場景使拂曉眼眶紅了大半。

“快快請起！”她連忙俯下身，掃視了一圈，有的人衣服上已沾滿了血迹，此時明顯是強撐着跪下，有的人暫時安好，隻是那削瘦面頰令人心顫。

她定定心神，對着百姓道：“諸位，我對這種疫症已有所了解，現在大家仔細聽我所言。”

“在諸位當中，或者是病重躺在家裡沒能來此的人裡，已出現了七竅流血、身體滲血症狀的病人請站出來。”

這話一出，人群頓時挪動着後退了幾步，有三人上前兩步，幾雙眼睛滿懷希冀地看着她。

拂曉心裡安定許多，這場面比她預想的畫面要好很多，她還以為至少有十來個人都已經出現了瀕死前的症狀。

“接下來請身上出現紅斑的病人站出來。”

這一回人群瞬間減少了一大半，有四分之三的病人都站了出來，拂曉摸摸手腕上的镯子，扭頭道：“薄暮，你記下他們的名字和住處，我先前去重病百姓家裡幫他們醫治。”

薄暮點點頭，拂曉對他很是放心，她微微揚起唇角，跟着三人前去。

路上彌漫着濃濃的血腥味，拂曉聞多了也就習慣了，她向三人打探着情報。

這三人一位叫徐季，家有兄弟四名，大哥二哥死于饑荒，三哥染病危在旦夕，他一聽到神仙下凡的消息便第一時間跑出來，祈求上蒼救救三哥。

中間那人名叫曹又，家裡隻剩一個女兒了，眼看着女兒馬上就要香消玉殒，他真是恨不得拿自己的命換女兒的命。

最後一人名喚沈雲松，原是戚老爺為潮汐找的琴師，後來潮汐飛升之後他也沒有離開瑤城，而是和一位朋友住在一起，兩人相依為命，不久前朋友也得了病，沈雲松心急如焚，此刻見到拂曉，就像在無垠海面上漂浮了很久就要絕望的漁夫看見了岸邊，心裡踏實了不少。

“徐大哥，沈公子，”拂曉對二人拱手，“曹姑娘染病最久身子最弱，我得先去救小姑娘，你們先回去吧，等我這裡安頓好了，會立刻去為你們進行醫治。”

她的聲音雖輕，卻穩重極了，徐季和沈雲松奇迹般地安下心來。

告别了二人，拂曉對曹又笑笑，“請帶路吧。”

曹又見拂曉先給自家女兒治病，心裡暗暗感激，又苦于家裡沒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謝與她，面上表情頓時複雜起來。

拂曉沒有留意到曹又的糾結，剛好走到曹又家門口，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她推開門，見小女孩無聲無息躺在床上，情況不太妙。

她上前細細查看小女孩的身體狀況，果然像曹又說的那樣，從女孩口裡噴出來的血塊中隐隐夾雜着内髒的碎塊，比起李盼還要嚴重一些。

“曹大哥，你先出去吧。”

拂曉也不回頭，聽到門“吱呀”一聲關上了才着手施法。

小女孩昏迷着，對來人一概不知，拂曉探出靈力，不出所料的又感受到了魔族氣息。

這下可以确定了，拂曉擰着眉心，像對李盼那樣，以神力換魔力，有驚無險地幫小女孩暫時撿回了一條命。

這城裡還有那麼多病人，要是僅憑拂曉自己的法力，這會兒早該支撐不住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