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我的镯子,我的镯子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它已經被我用盡了!就連我自己,我掏空了身體裡所有的法力,我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薄暮,我真的盡力了!”
“我救不了任何人......”
拂曉抓住薄暮的手臂,露出一張哭得通紅的臉,她靠在少年肩頭,放肆洶湧地哭着:“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很累了,我明明為他們竭盡全力了,為什麼他們要這樣對我!”
她目光放空,虛脫地喃喃道:“我觸犯神誡,竊取司命星君的法器,我做了這麼多,最後隻落得被他們肆意謾罵的下場。”
“你說,是我做錯什麼了麼?”
她垂下腦袋,哽咽道:“我有什麼錯,我隻是想要他們能活得更久一點啊,我是為了他們啊......”
薄暮攬住她的背,驚覺她的消瘦。
她唯一錯的,是太不了解人性。
他摟住拂曉的腦袋,心髒一抽一抽的,生疼一塊,他拿袖子替她擦幹淨眼淚,頓了頓,堅定道:“拂曉姐姐,我們離開這裡吧。”
—
寡婦的嘴唇完全消失不見了,留下一塊平滑的皮膚,她驚懼地“嗚嗚”亂叫,引來了一圈人。
他們倒抽一口冷氣,寡婦的慘狀被他們盡收眼底,有人立刻道:“我也被王年他們搶過,這神仙怎麼救他們家啊。”
“莫不是王年把搶來的食物分給那神仙了吧。”
“那神仙當真是可惡,我叫她救救我女兒,她偏說我女兒沒有另一個孩子嚴重,要先救那孩子,我自己的女兒,我還能不知道她嚴重不嚴重嗎!都是因為她,害得我女兒上吐下瀉!”
外面的竊竊私語聲越來越大,忽然房門被吱呀一聲打開,門外的人頓時安靜,看兩人慢慢走出來。
“各位。”
拂曉收拾好情緒,環顧四周,看見有的人臉上還殘留着沒來及掩藏好的忿忿的表情,她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是她冒着被天廷懲處的風險為他們延長了兩個月的壽命,這些人有什麼好生氣的。
她就當一片真心喂了狗。
簡直太滑稽、太可笑了。
她以為她能夠拯救蒼生,可沒想到到頭來,卻是蒼生給了她緻命一擊。
拂曉垂下眼睛,輕聲宣布:“各位,我救不了你們了。”
下面頓時一片嘩然,有人顫抖着聲音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拂曉掃視着他們,看着那一張張面孔上寫滿的不可置信,“我救不了你們了,從現在開始,你們是生是死,與我無關。”
“嗚!嗚——”
寡婦扭曲了一張臉,手指着拂曉,看起來恨不得伸到她臉上去。
拂曉解了她的桎梏,下一秒便被她破口大罵。
“你可是神仙!你哪來的臉不救我們!你不救我們那我們怎麼辦!”
寡婦說着就要往上沖,薄暮一個閃身,将拂曉護在身後,一把抓住寡婦的手臂:“你們怎麼辦和我們有什麼關系!”
拂曉不合時宜地莫名覺得,薄暮好像一隻對着前來搶食者龇牙來宣誓主權的小狗。
“唔!”
她正想将薄暮拉回來,卻不知怎的突然一陣頭痛,那痛感從上靈處爆發,向下延伸,沿着經脈走遍全身,像是痛到了骨髓裡。
“拂曉姐姐!”
薄暮聽到身後“撲通”一聲,急忙轉過頭,見拂曉跪坐在地上,雙手抱頭,他顧不上那寡婦了,将她甩開,跪在地上半抱着拂曉。
“拂曉姐姐你怎麼了!”
薄暮臉唰一下變得蒼白,想要将拂曉扶起來。
“你們快來看啊!我早說這不是神仙,是妖女,她剛剛對我使得妖術大家都看到了!她心偏着王年,現在果真遭報應了吧!”
寡婦解氣地放聲大笑。
拂曉軟癱在薄暮懷裡,痛得險些一口氣傳不上來,竟還有心思去想這寡婦餓了五年哪來這麼多力氣大聲咋呼。
“啊啊啊啊——”
意識很快被劇痛摧毀,她忽然爆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這猛烈的痛好像凝成了一根針,狠狠地刺穿整個頭顱!
“妖女!你殘害人命,不分黑白,今天我們就要好好的給你一個教訓!”
之前維護自己女兒的男人此時不知哪來的勇氣,也站出來大聲道。
這寡婦喋喋不休地咒罵着兩人,漸漸的,大部分的人都被她帶偏了,看向兩人的眼神也逐漸變得異樣。
“你們!”
薄暮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被他們颠倒是非的荒唐言論驚地後退兩步,搖着頭:“好......我竟不知你們是這樣的黑心......”
“你們說她是妖女,可曾想過如果不是她,你們哪一個還能有命站在這裡!”
“你的女兒,你的兒子,早就被丢在亂葬崗了!”
薄暮咬着牙,恨不得把面前的人一個個都殺了,“這太荒謬了,你們将恩情都吃到狗肚子裡面去了!”
“你放屁!劉寡婦說得一點也不錯!”
一道男聲劈開人群直指薄暮,薄暮瞳孔驟然緊縮。
那聲音的主人,竟是李公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