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不願浪費時間聽他的狡辯,正欲沖上去,又被曹又給拉住了:“小兄弟!你上去也救不了她的!隻是白費一條性命罷了!”“你放開我!”
薄暮甩開曹又的手臂,“我這一條命,本就該是她的!”
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薄暮忽覺視野一暗,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就聽見周圍人驚慌失措的聲音:“天哪,這......這是什麼!”
刹那間,天空被一片血紅色的火焰覆蓋了,那血焰向中心緩慢旋轉,擰成一股柱體,倏地急轉直下,直沖拂曉襲來!
“她果真不是什麼神仙,她就是妖怪!大家快跑啊!”
有人顫抖着聲音喊出這麼一句,剛才還紮堆在一起的人頓時像驚弓之鳥一樣四散奔逃。
火劫竟在這個時候降臨了!
在身體與血焰接觸的一瞬間,拂曉隻覺得靈魂深處被火焰燃燒殆盡,她本以為自己已經痛到麻木了,可當血焰觸及皮膚及至靈魂,拂曉才真真切切的體驗到,什麼叫痛不欲生。
血焰好像順着每一根經脈,每一寸骨血擴張,啃噬她的皮肉,拂曉抽搐着發出“嗬嗬”的抽氣聲,隻聽“嘭”的一聲,原本捆着她的繩子斷裂,她被狠狠摔落在地上。
“拂曉姐姐!”
薄暮逆着人流沖過去,想要抱住她。
血焰順着他的手立刻蔓延上去,薄暮咬咬牙,做好了被燒死的準備,可當他的手指微微觸碰到了血焰的邊緣,竟隻傳來微微熱的感覺。
看着拂曉痛得在地上來回打滾,他立刻意識到,這火隻對神仙作用。
他将拂曉摟在懷裡,眼淚一顆顆的往下掉:“拂曉姐姐,這是怎麼回事!”
拂曉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她想要告訴他,沒關系,這是她的火劫,捱過去就行了。
可她實在太痛了,她隻能不住地吸氣,根本發不出聲音,一時急火攻心,徹底昏死了過去。
“拂曉姐姐?”
薄暮呆呆地呢喃,将頭埋在她頸項,溫熱的地方傳來一聲聲微弱的心跳,他抱着她流淚。
懷裡突然一空,薄暮心裡猛地一跳,擡頭望去,見一紫衣男子橫抱着拂曉,緊緊抿住唇,馬上就要離開。
“你是誰?你站住!把她還給我!”
薄暮當即抓住紫衣男子的衣擺,抹着眼淚惡狠狠地說。
司命仿佛沒聽見一樣,腳步不停,薄暮隻覺得自己手裡一滑,再看,哪裡還有什麼衣擺,他一瘸一拐地跑到司命面前,雙手摟着拂曉垂下來的手臂,紅着眼睛瞪他。
“你究竟是誰!”
薄暮剛問出口就反應過來,這必定是天上的神仙了。
眼前那人将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終于開口道:“你摸摸你的口袋,裡面有二十兩銀子,你用這錢尋一個活計,不必再依靠她了。”
司命念在薄暮跟着拂曉這麼長時間,鮮有好脾氣對他解釋。
可那孩子依舊強硬地摟着拂曉,看也不看口袋。
既然如此,他也不多廢話,抱着拂曉便騰空而起。
“拂曉姐姐——”
薄暮被甩的一個踉跄,趴在地上,他面朝黃土,将眼眶裡的淚水憋回去,攥緊他護在懷裡的左手。
——那裡有他剛剛從拂曉腕子上脫下來的雪白的花镯。
他永遠地失去她了。
—
“司命星君,帝君有旨,命守燈大人于翌日巳時于明光殿正殿接受宣判。”
前來送信的小神官在天府宮門前轉悠有一會兒了,是左等不來司命,右等不來司命,急得他直抹臉上的汗。
好不容易見到司命回來,他一跺腳圍上去,都沒來得及看清司命懷裡的是個什麼東西,就被甩在了宮外,隻給他留一句輕飄飄的“知道了。”
怪了,小神官回去複命的路上心裡好奇得很,能在明光殿正殿被帝君親自宣判的神官大多是犯了重罪,可這天府宮的守燈一向循禮數有分寸,怎麼落到如此境地呢?
司命屏退了一衆候在門外的小神官,直接帶着拂曉回了自己的寝殿,将她穩穩放在榻上之後,幾個吐息之間,一抹鮮血順着司命蒼白的下唇落了下來。
司命顔色不變,擡手随意抹掉鮮血,将中食二指緊貼在拂曉眉心上,一時間金光大盛,僅僅持續了不過數秒鐘,金光消散,司命拍拍拂曉的臉頰,道:“醒了。”
話音剛落,拂曉果然慢慢睜開了雙眼,夾雜着一絲迷茫,連看到司命也忘了震驚,揉着還有些餘痛的腦袋,小聲道:“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