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
這也太突然了吧。
拂曉和卓憐爾對視一眼,前者眼珠子瞪的堪比牛眼,後者沒繃住,彎腰笑出來。
“哈哈哈哈哈奶奶要給你介紹相親對象哈哈哈哈哈!”卓憐爾在學校門口笑得像個傻子。
哎喲喂,那向哥怎麼辦?
卓憐爾想了想還是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林奶奶平均一周裡會有三四個小時清醒的時間,拂曉和卓憐爾便會趁這個時候跟她多聊聊天,可惜多半都是兩人再說,林奶奶已經不怎麼能發出聲音了,偶爾會蹦出一兩個字來——這已經是很好的情況了。
之前兩人是把林奶奶送去醫院治療的,可林奶奶清醒後說什麼也不要呆在這,一定要回家,兩人尊重老一輩的想法,便商量着先把林奶奶接回家裡,讓鄭阿姨照顧她。
阿爾茲海默症是無法逆轉的,林奶奶現在處于中後期症狀,暫且安全,等到病情再進一步惡化後,無論林奶奶如何不願意也隻能把她送去醫院了。
“笑屁啊!”拂曉邊走邊敲了卓憐爾一個腦瓜崩,向晚按住喇叭喇叭提醒兩人上車。
“看來家長會上沒挨罵啊憐爾,笑得這麼開心。”向晚看了眼中央後視鏡。
“這個嘛,挨罵......倒還是挨了的。”卓憐爾在鏡中與向晚對視一眼,又挪開視線,“還是讓我姐給你說吧。”
向晚輕輕“啊”了聲,溫和地笑起來,“那我不問了,拂曉不想說就不說。”
“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拂曉在底下掐了一把卓憐爾的大腿,“就是奶奶要安排我相親來着。”
奇怪,拂曉說完居然覺得自己莫名的心虛。
神經病啊,拂曉你心虛什麼。
向晚嘴角的弧度不變,眼中卻漸漸褪去了笑意,“什麼時候,和誰一起?”
“還......還不知道呢。”拂曉眼神瞎瞟,就是不敢看中央後視鏡。
怎麼回事兒啊拂曉,她欲哭無淚,你躲什麼啊,你相親和人家晚晚又沒關系,他還能吃了你不成?
别躲了!
她好不容易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挺起胸脯,卻發現向晚眼神早已移向他處,抿着唇角一言不發地開着車。
—
“奶奶。”
兩人剛到小區便馬不停蹄去了林長英所居的地方,背包和小挎包什麼的都先由向晚一并拿回去。
林長英斜斜靠坐在床上,哆嗦着撫上兩人的臉。
拂曉在她這裡不管多大都還是個孩子,隻是她這小孫女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自己不知道哪天夜裡一閉眼可能就再也醒不過來了,她這一雙子女該怎麼辦。
“曉......曉,電,電話。”林長英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拂曉啊,你林奶奶剛剛報了一串數字我給記下來了,估計是那個小夥子的電話喲。”
鄭阿姨說着從圍裙口袋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小紙條,拂曉展開一看果然是十一位電話号碼,她先收起來,握住林長英那隻蒼老如枯樹皮的手掌,拿一隻指甲刀細細地替她剪着手指甲,“奶奶,你要安排曉曉和誰相親啊。”
林長英說話都是一個一個字往外蹦,拂曉耐心聽了好久才拼湊出完整的一段話。
對方是林長英一位故友的孫子,家裡有人在政府工作,與他們家也算是門當戶對,剛好那位年輕的小夥子今年也二十五六了,家裡張羅着給他相親,便想起了林長英膝下有個年紀相仿的孫女,于是與她一聯系,剛好和她的想法不謀而合,于是便有了這麼一回事兒。
“好嘞,我會去和他聯系的,奶奶你睡吧。”拂曉見林長英疲倦地合上眼皮,乖巧地說。
雖然她一點也不想相什麼勞什子的親,不過到底是奶奶對她的關心與愛護,她去就去了,大不了最後就說是什麼八字不合眼緣不合三觀不合給推掉呗。
老一輩的人都喜歡催婚,她也搞不明白是為什麼。
“哎,哎好,蘇先生,那咱們就約好14号晚上在愛語見個面聊聊好吧,嗯嗯,好,再見。”
拂曉整個人都陷在老闆椅裡面,她特意在琴行裡給那位相親對象打電話,在家裡連提都不敢提。
不是,真是奇了怪了,她到底為什麼不想讓晚晚聽見?
不明白不明白。
“愛語”全名是“愛人的輕語”,面向群體主要就是掉進愛河的年輕人,是一家專門為熱戀期的小情侶服務的西餐廳。
拂曉正是知道這個含義所以覺得選在這裡不太妥當,不過既然是人家提出來的她也不太好拒絕。
真是麻煩啊......她有些頭痛地想。
“卓老師,張欣然同學的媽媽來了,說和你約過聊聊孩子進度問題的。”一位女老師象征性地敲了敲拂曉辦公室大敞着的門。
“好的,這就來。”拂曉喝了一口熱茶,穿上外套。
—
十四号當天,拂曉睡到大中午才起床,想起晚上還有要約會的任務,任命地坐在梳妝鏡前開始打扮自己。
雖然她不怎麼樂意去,但是為了禮節和對對方的尊重,還是别太邋遢比較好。
她打開衣櫃,翻來翻去翻出一條一字肩的藕粉色短款小禮服裙,配着衣服化了個淡妝,她煩躁地卷着頭發,心說幹脆去理發店燙一個長久的得了,這一直舉着胳膊也太累了。
等拂曉完全拾掇好自己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半了,看看挂鐘快要到兩人約好的時間,她咬咬牙,一把推開卧室門。
彼時向晚正在廚房做什麼東西,聽見外面的動靜便走出來,待看到拂曉時他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
少女将長發卷成魚尾燙,頭上戴了一根極細的銀色鈴蘭花發箍,耳邊垂着一對兒不規則小蝴蝶耳墜,臉上帶着點怯生生讨好的表情,外面攏着白色毛絨大衣,像一隻雪地裡的小兔子一樣拿眼睛瞅着他。
這樣好看的拂曉,卻是不屬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