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明祎眼裡拂曉這舉動無疑是喝多了——當然,拂曉也确實是喝多了。
隻是他沒想到13度的紅酒就能使她醉的找不着北加分不清物種。
拂曉說完那句便自顧自挂了電話,心滿意足地兩三步跳到餐廳内擺放的一架鋼琴處,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周遭很快安靜下來,拂曉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之後,略微欠身,用愉快的語氣說道:“為了慶祝這樣一個美好的情人節,接下來我将為大家送上德國著名音樂家羅伯特·舒曼的一首情詩——夢幻曲,祝各位與自己的伴侶長長久久,白頭偕老!”
台下頓了一頓,倏然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有人小聲與愛人耳語:“這是今晚餐廳安排的特别節目嗎?”
蘇明祎震驚地看着拂曉,這是什麼情況!
可随即一段飽含深情的樂曲似夏夜裡如練的月光般緩緩傾洩而下,流淌進一顆顆熱烈真摯的心裡,蘇明祎情緒交雜,震驚逐漸轉為驚喜與傾慕,和諸多人們一起,摒去多餘的情緒,靜靜地聆聽這訴說着少年心事的琴聲。
向晚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就站在隐秘而昏暗的角落,一眨不眨盯着拂曉的側顔,眼中是再也壓制不住的愛意。
一曲夢幻曲結束,掌聲再次響起,拂曉跳下台,躍進了一個帶着熟悉的花香味的懷抱裡。
是她的......小狗。
“拂曉!”蘇明祎追過來,想把拂曉從這位陌生男子的懷裡撈出來。
向晚沒讓他碰着自己,向後跨了一步,順勢伸出右手,“蘇先生你好。”
蘇明祎下意識地握了握手,“哦......你好。”
“嗯?”拂曉暈乎乎地鑽出來,使勁兒想看清來人,“晚晚?”
“不行了我想吐。”她甚至來不及讓他們兩人認識一下,皺着眉捂嘴沖進衛生間。
穿着這麼細的高跟鞋要慢點跑啊,向晚和蘇明祎同頻地替拂曉捏了一把汗。
“您怎麼稱呼?”蘇明祎狐疑地看着向晚。
“我姓向。”向晚面朝着拂曉離開的方向,連一個眼神也不分給他。
“向先生,容我問一句,你和卓小姐是......什麼關系?”
聽到這話向晚才挑了挑眉毛,好像施舍一樣的瞥了蘇明祎一眼:“蘇先生不必多慮,我也不過是卓小姐衆多追求者裡的其中之一罷了。”
蘇明祎其實想問的是你是不是她的那什麼,呃,小狗。
不過這話确實不太禮貌,也不太尊重人,蘇明祎良好的教養實在不足以支撐他問出來。
蘇明祎敵視的眼神太過明顯,相比之下向晚倒是顯得優雅大方多了,他終于直視着蘇明祎的雙眼,莞爾一笑,像隻狡黠的狐狸,“蘇先生,咱們公平競争,隻有更優秀的那方才配得上她不是嗎,與其一直盯着别人手裡的蛋糕,不如盡快提升自己的廚藝才是最有用的。”
這番話純純就是客套,說實話,向晚壓根就沒把蘇明祎放在眼裡,不,或者說除了拂曉,沒有誰能夠格讓他放在眼裡。
拂曉跌跌撞撞地從衛生間出來,面色酡紅,眼神迷離,向晚為她穿好大衣,對蘇明祎勾了勾唇:“今天多謝蘇先生招待,我先帶她回去了。”
也不管蘇明祎是何反應,向晚一隻手攬住拂曉肩頭,一隻手擋住擁過來的行人,徑直出了餐廳。
“好冷啊。”拂曉嘟嘟囔囔抱怨。
“待會兒到車上就不冷了。”向晚輕聲哄道,并替她攏緊了領子處的一圈蓬松的絨毛滾邊,不讓風漏進去。
“可是我不想坐車,頭暈。”她歪着腦袋,“我想要吹冷風,舒服。”
向晚笑起來,“你看你說的好矛盾啊。”
拂曉不高興了,踮起腳尖揪他的耳朵,“小狗要聽我的話。”
“好。”
向晚順從地低下頭,好讓她揪的沒那麼别扭,長發從肩頭滑落,掃過拂曉的臉頰,她咯咯地笑起來。
于是向晚讓拂曉走在裡側,兩人走過喧嚣迷情的酒館,走過燦若日光的高樓,踏着支離破碎的枯葉,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可拂曉忽然止步,彎腰脫掉高跟鞋,拎起來,赤着腳大步就想往前走。
“拂曉,怎麼了?”
向晚怕地上的東西劃傷她的腳,眼疾手快地把她撈起來,一隻手攬着她的腰,讓她穩穩踩在自己鞋子上。
“這雙鞋子磨腳,我不想穿了。”
拂曉委屈巴巴地仰視他,向晚心裡一軟,将她耳邊的碎發攏到後面,“那我背着你走好不好?”
向晚蹲下,少女爬上他的背,将頭靠在他頸側,聽着身下人強勁有力的心跳,慢慢合上了雙眼。
向晚就這樣,背着他的全世界。
這一路上拂曉并沒有完全睡着,最多眯着眼小憩了一會兒,原本沉悶的腦袋在涼風的吹拂下逐漸恢複了清明,向晚步子很穩,她悄悄摟緊手臂,回想着自己喝醉酒後發生的一系列事。
都幹嘛了來着?
她絞盡腦汁地回憶,也隻能想起幾個零碎的片段,她是不是當衆彈鋼琴了?
彈的什麼曲子來着?
唔,記不清了,總之老闆居然沒把自己趕出去真是好脾氣。
好像還有什麼......小狗?
怎麼又有小狗的事兒?
不過小狗勾确實蠻可愛的,要是能在家裡養一隻好像也挺不錯。
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待在向晚背上,不明白不明白。
向晚一路把拂曉背回家,在家門口半蹲下來,“醒了就下來吧,給我騰出開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