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被發現了啊,拂曉蹦下來,尴尬地揉了揉手腕,“晚晚,我又發酒瘋了,真是對不住,麻煩你了。”
“你又不重,我全當鍛煉身體啦,”向晚輸入指紋,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一拍腦袋,轉過身對拂曉說:“我差點都忘了,在家裡給你準備了禮物。”
禮物?情人節禮物嗎?
會不會不太好?
不過拂曉想着畢竟人家累了一路,倒是不好開口拒絕,就用鞋尖點點地面......不是,她鞋子呢?
家門口不知今天何時被向晚安置了一塊軟墊,安靜地躺在地上,上面的白色絨毛潔淨又柔軟,她正是赤腳踩在這上面。
天呐怎麼在晚晚手裡!
他就這樣一路拎過來的嗎!
尴尬的事情經曆多了就會使人麻木,拂曉感覺自己的心在此刻仿佛變成了石頭。
“那麼我們進去吧。”
向晚推開門。
客廳的燈沒關。
拂曉用眼神迅速檢查了一圈,很好,蠟燭玫瑰花紅酒氣球什麼的一個都沒有。
向晚引着她徑直走向陽台,拂曉這才看見陽台上有一個很大的籠子,裡面有一個黑影安靜地躺着。
聽到來人的腳步聲,黑影興奮地站起來在籠子裡來回轉,發出一聲歡吠:“汪!”
拂曉這下真的被震住了,她驚喜地大叫:“是一隻狗狗對不對!是什麼狗狗!”
向晚笑着說:“你打開燈去看看。”
拂曉的嘴角壓都壓不下來,她按下陽台燈的開關,推開玻璃門,然後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尖叫:“——阿拉斯加!”
向晚跟着進去,看着拂曉蹲下與小阿拉叽叽喳喳地說着話,不禁靠在陽台門上,放松地享受着這靜谧美好的時光。
“晚晚我可以把它放出來嗎!在客廳裡!”“當然可以,現在它是你的了,不過我建議還是先教會它定點上廁所再随意散養比較好。”
“定點上廁所?”拂曉歪着頭。
“......我來教。”向晚歎了口氣。
—
從十四日晚上十一點半起,全家人除了拂曉以外都明顯的開始坐立不安,具體表現在卓憐爾十分鐘内給黑巧狗盆裡加了十三次狗糧,而向晚則是冷着臉站在陽台吹了兩個小時的風。
“行了小桌子,别嚯嚯黑巧了,你去把你向哥叫進來,再吹下去第二天準得感冒,”拂曉使喚他,“人家也就算了,你又不是第一年經曆你緊張什麼。”
“哎你真煩人,”卓憐爾呼噜一把黑巧的頭站起來,“你哪年這兩天我不緊張?這到底是什麼病啊,太受罪了。”
“我明後兩天幹脆請假得了,反正學校裡教的那些我都會。”
“你今年不都高三了嗎,還是學業更重要一點吧?唉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拂曉對于卓憐爾一向是秉持放養政策,這孩子從小心裡就有數,她也放心。
“好,我這就給班主任打個電話。”卓憐爾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五十了,“我去陽台打電話,順便把向哥叫進來。”
拂曉點了一下手機屏幕,時間不多了。好在向晚很快就進來了,帶着一身風霜,拂曉趕緊倒了一杯果茶給他:“多冷啊外面,你喝點暖和暖和。”
向晚捧着茶杯,一言不發,拂曉歎了口氣,差不多她該進卧室了。
往年的這兩天她都是窩進卧室裡,醜态便不會被旁人看到。
這兩天的酷刑痛到骨子裡,原本是根本沒有什麼進食的欲望和需要的,可她到底是一副凡人身子,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身體是無法承受如此劇烈的痛的,她便讓卓憐爾每天送點吃食放在門口,硬塞着咽下去。
當然,僅僅一小部分食物有機會進入到胃裡,絕大部分的食物都會被她在痛到意識不清的時候給吐出來。
她站起來,“我得進去了。”
“拂曉!”向晚抓住她的手,眼睛裡泛着水光,他嘴唇嗫嚅着,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麼?别怕,忍一忍就過去了?如此蒼白的話語說出來隻會徒增難過,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太可笑了,要他陪着有什麼用,他既不能替她承受痛苦,也無法替她減輕哪怕一丁點的痛苦。
我會替你報仇的?哪來的什麼仇,這是基于她的所作所為神王降下的神罰,萬物生靈無一例外,均不可出手幹涉。
為什麼......是他,是他太弱小了,神王隻需一招,便能将他從雲端擊落,墜入深淵。
拂曉,我什麼時候才能保護你。
你再等等我,好嗎?
拂曉見他泣不成聲,自己卻像完全感覺不到一樣,隻是緊緊攥住她的手,一言不發。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抽出一張紙,幫他細細地擦眼淚。
“我沒事的,晚晚,反正這麼多年,我早就習慣了。”
她一根一根地掰開向晚的手指,走向卧室。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卻沒能蓋住拂曉撕心裂肺的慘叫。
聲音從緊閉的房間裡傳來,如一把尖錐深深刺入向晚的靈魂深處,他再也忍不住,便像一千年前一樣,從心頭上,心尖裡,嘔出一口鮮紅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