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神有什麼好的,當人又有什麼不好?
這個問題太過宏大,拂曉一時間還真舉不出什麼例子。
總之話又說回來,這麼久不曾見有人飛升,她可不信卓憐爾就是下一個天選之子。
教這個小男孩兒教得拂曉心力交瘁,好不容易捱到下課,她趕緊逃也似的走掉了。
哎,要是天底下的小孩子都能像小桌子一樣聰明就好了。
小男孩兒家住在三環外,算是有點遠了,拂曉累了一上午可不想再擠地鐵了,決定奢侈一把叫一輛車走。
車來的很快,拂曉報了自己手機尾号,确認無誤之後便上了副駕。
yue,一股難聞的廉價皮革加香薰味兒。
拂曉打開窗戶,邊透氣兒邊與司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姑娘家家的一個人來這麼遠的地方上班啊。”司機趁着紅燈,點了一支煙,将手搭在窗戶上磕煙灰。
“嗯,偶爾來。”拂曉胃裡翻騰,蹙着眉閉目養神,随口搭一句。
“不怕遇到危險啊。”
“沒事。”
“這大白天還好,一到晚上才會有人趁你不注意把你擄走呢,毛巾上灑點蒙汗藥,從後面捂住你嘴,你馬上就沒知覺了。”
“沒事。”
“還有些黑車司機,帶着你繞遠路,等你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了,隻能任人宰割。”
“我想,你說的該不會是你自己吧。”
拂曉笑了笑,陡然睜開雙目,隻見車内冷光閃爍,三尺水爆開車窗,她順勢從車窗鑽出,滾落在地上。
眼前的景色哪裡是她來時路上的,分明是被身旁坐着的東西給拉到某個不知名的荒郊野外去了。
車内一直萦繞着絲絲極淡的鬼氣,來的不是紅燭,是更低階的墨鬼,連身上的鬼氣都不知道收斂。
我這嘴!我這嘴!我這嘴!
拂曉在心裡不停地給自己掌嘴,今天上午剛和晚晚說過肯定不會有事的結果中午就被鬼給陰了一把。
這不合理。
為什麼今天來的,是低階的鬼?
紅燭上次被晚晚教訓了一頓,按理說已經不該再來自讨苦吃了,就算要來,也該派比紅燭還要高一級的厲鬼來,為什麼反而來了一隻低階的墨鬼。
拂曉的猜測進一步得到了驗證,看來這些鬼三番兩次的來騷擾,并不是想要傷害誰,隻是為了給某個人一個暗示,而這暗示究竟想要表達什麼内容她還不明白,不過對于這個接收暗示的對象,她心下有了七八分确定。
怪好笑的,他拖着遲遲不回應,那一方就隻能不斷地使用同樣低級的手段警告他。
警告他就警告他,天天弄到她這裡來算什麼!
看着面前從駕駛位上走下來步步逼近的現了真身的墨鬼,拂曉怒從心起,将三尺水架在它脖子上,“你們幾次三番的來送死,到底是為了什麼?”
濃重的黑色煙霧裡藏着墨鬼一張猙獰可怖的臉,他似乎是不怕魂飛魄散的下場一般,口中隻嘶啞地重複着兩個字:“去死。”
去死?她去死,還是他去死?
不管拂曉再怎麼問,它也隻會說這兩個字,看起來像是被幕後的人控制住了心神。
拂曉見問不出什麼别的,利落地将三尺水從天靈蓋處豎着貫穿它整個身體,隻見黑霧“騰”地燃起,墨鬼便灰飛煙滅。
“是我小瞧你了。”
熟悉的男聲從身後響起,拂曉挑了下眉毛,将自己驚異的表情收起來,轉過身抱着劍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人,“青雲将軍,别說又是重華叫你來的。”
“直呼帝君名諱,你怎麼這般無禮,”青雲将軍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她懷中的劍,擰着眉,“抱歉,恕在下不能說。”
“我不在乎。”
拂曉面無表情地将三尺水重新别在自己耳朵上,自從上次一事之後,她就養成了随身攜帶三尺水的習慣,在今天總算是第一次派上了用場。
“你,包括天上的他們想幹什麼,我都不在乎,”她嗤笑一聲,“甚至那些鬼想做什麼,我也不在乎。”
“隻要别傷到我,别傷到我身邊的人,就是神王與鬼王通婚了都與我無關,我連份子都不随。”
拂曉說完就打了一個寒顫,神王跟鬼王通婚還是有點驚悚的。
“我一點也不想卷入你們的紛争裡,不管是神的,還是鬼的。”
“拂曉,你别忘了,你是被貶下凡服刑的神,不是生來就屬于這裡的人。”
“你脫離天廷太久了。”
直到青雲将軍離開,拂曉都沒能從恍惚中恢複清明。
青雲将軍到最後也沒告訴她她想知道的答案,而她真的又能獨善其身嗎?
天上的神,地下的鬼,他們似乎都是沖着向晚來的,她真的能不管向晚嗎?
向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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