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鹿行撇撇嘴,隻得撸起袖子上去。
“你臉上,”聞鹿行透過缭繞的熱氣看見向晚臉頰上遺留的一抹殘紅,差點把端着的托闆都給扔了。
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你告訴我這是什麼!
“你說這個?”向晚撫上臉側的印記,唇角勾起一抹甜蜜的笑來,“拂曉留給我的。”
他瞄着聞鹿行,眼神透露出難以言說的情緒,可到了聞鹿行眼裡全化為六個字:
羨慕吧,你沒有。
媽的,他神經病啊!
聞鹿行瞪着眼,咬牙切齒地端着托闆回來了,拂曉看他突然變得猙獰的臉,雖不明所以,卻深深地為他手裡的托闆捏了一把汗。
媽呀,可别捏碎了。
可當向晚落座的時候臉頰上已然是幹幹淨淨,聞鹿行有苦說不出,隻得舉起酒杯跟兩人使勁兒碰了一下,“幹杯!”
媽呀,可别碰碎了。
拂曉把杯子裡的營養快線一飲而盡——像她這麼有自知之明的人就不喝酒了,又滿滿倒上:“聞公子,你助我闖酆都救回晚晚,我再敬你一杯。”
第一次見人拿營養快線敬酒的,聞鹿行挑了挑眉,也不甚在意,他一口悶下,“拂曉姑娘好性情。”
拂曉從袖子裡拿出一朵殘花,“多謝你上次借我法器,如今我可以歸還了。”
殘花幹枯的花瓣要掉不掉,聞鹿行拿起來細細地看:“我原先預備送你的,既然你用不上我倒也不好勉強。”
眼下并不是問他為何會有藏着神之力的法器的最好時機,拂曉見他手腕一翻将殘花收起來,并沒有說什麼,倒是向晚将一隻剝好的蟹放進她碗裡,笑着說:“餓着肚子聊天有什麼意思,先吃飯吧。”
聞鹿行趁着兩人說說笑笑暗地裡翻了一個大白眼,這兩人怕不是借着請他吃飯的由頭實則來秀的吧。
不過芳菲客的手藝的确沒得說,他在吃了第一口後兩眼“唰”一下亮了,筷子根本停不下來。
這頓飯中多是向晚和聞鹿行在交談,聊着拂曉聽不懂的話,她偶爾能附和兩聲,在接近尾聲的時候,聞鹿行用手帕擦擦嘴,忽而道:“說起來,我手下的常青似乎有事要向你請罪。”
他一拍手,身後蓦地出現一道青色身影,常青單膝跪下,不敢擡頭:“常青拜見君上,拜見南主。”
拂曉訝異地站起來,她扭頭看向晚,見他似乎并不很意外的樣子,仍是專心緻志地給自己開蟹,心下了然,這畢竟是他的洞天,或許他早已感應到除了聞鹿行之外的另一道氣息。
隻是常青來做什麼?
“你且說說,何罪之有?”
向晚将滿滿的蟹肉蟹黃填進蟹殼,淋上點醋,放在拂曉碗裡,這才擦了擦手,擡眸問道。
八成是惹到了顔荷,隻是不知他何故竟然要鬧到自己這裡來,向晚微微蹙眉,心下隐隐有不太好的預感。
常青雖垂首跪着,卻也能感受到來自南主芳菲客那一股難以抵抗的威壓,他額角滴落一顆豆大的汗珠,背上像是壓了一塊千斤重的石闆,直不起來,卻還是咬咬牙說:“請南主恕罪!”
“半個月之前常青曾受您麾下顔荷姑娘所托接應拂曉姑娘安全抵達幽篁裡,之後常青便邀顔荷姑娘來府上一坐,可,可屬下愚笨,出言不遜,言語上傷害了她,她一氣之下拂袖而去。”
“常青原以為顔荷姑娘隻是一時氣急,最多,最多不過幾日便會氣消,于是日日上門道歉,可她從未對常青敞開過家門,更是無一點聲息,直到前幾日,常青實在是擔心她的安全,擅自破了門去,竟發現裡面空無一人,再仔細探查一翻,這分明是許久不曾有過人煙的景象。顔荷姑娘此時不知身在何處,安危與否,常青知冒然拜見南主實為失禮,可眼下卻顧不得那麼多了,請南主出手相救,尋回顔荷姑娘,常青願以死謝罪!”
拂曉聽完他這一番話踉跄地後退了一步,心中大驚。
是小荷!
她被玉護心的人困在三輪車裡,竟然是小荷為她搬的救兵。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身處聞鹿行地界,所以才驚動了常青,可她真是萬萬沒想到,這背後是小荷為她護航。
“小荷......她不見了,她會去哪兒......”拂曉捂住嘴,聲音微顫。
“拂曉,别急,”向晚扶住她的手臂,“顔荷她不會有生命危險。”
聞鹿行也沒想到常青要來向芳菲客請罪的事居然是這個,他自是知道自己手下的人和顔荷那點不清不楚的關系,可兩人一向行事有方,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加幹涉。
誰成想顔荷居然失蹤了。
“你擡起頭來。”向晚冷冷道。
常青隻覺得身上的千斤重突然全都消失了,他立刻直起身子,在看到拂曉和向晚兩人時眼中劃過一絲驚駭。
這拂曉姑娘,和南主,是那種關系?
怪不得當時顔荷的神色凝重,交代他萬不可有閃失。
想到顔荷,常青陡然又失魂落魄,你會在哪裡呢......
向晚低頭小聲安慰了拂曉兩句,換上了一副嚴肅的表情,他足尖點地,身體稍稍騰空,雙手裡粉色的光芒炸開,一陣狂風掀起滿天飛花,向晚的長發衣衫獵獵作響,他面容狠厲,在光芒盛放到極緻時低喝一聲,收了勢。
顔荷是他親手救回來的,他自然感應得到她的生息,此刻從遠方傳來的回應微弱了些許,雖并無性命之憂,卻也說不上安好。
“顔荷暫且無生命危險,常青,你将經過與我細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