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
邵滿脫口而出。
緊接着他神情一僵,注意到了謝盛謹訝異的眼神。
完蛋,說話沒過腦子,反應得太快。
邵滿眼睜睜地看着謝盛謹疑惑發問:“邵哥怎麼知道?”
我能不知道嗎……邵滿欲哭無淚,我幹的事情我當然是最清楚的,但是這怎麼解釋,難道我說我隻是聽聞過他的傳說感覺他不會幹這種事?但是這是不是有點像腦殘粉感覺完全沒有依據……但事至如此也隻能這樣了,邵滿硬着頭皮贊美了自己一遍,然後聲情并茂地表達了作為“腦殘粉”的觀點。
邵滿在謝盛謹驚訝的眼神裡快要羞愧地無地自容了,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後來的學弟學妹眼底到底是個怎樣的形象,要是一不小心成了追随劣質偶像的典範那就糟糕了,這不是帶壞小朋友嗎?
邵滿心一橫,“總之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幹這種事,當然我也不了解他,以上猜想全憑個人胡編亂造沒有任何事實根據……”
“我信。”
謝盛謹打斷他。
“不信就好,就……嗯?!”
邵滿猝不及防聽了一耳比自己還莫名其妙的答案,人都懵了,“為什麼信?”
“我相信邵哥。”謝盛謹露出一個頗有深意的笑,“我也相信邵哥喜歡的人。”
邵滿隻要在冷靜狀态下就能察覺到謝盛謹表情的不對勁,但現在他已經被一腔羞惱給埋住了,簡直口不擇言語無倫次,“不是,也不是,你不能這麼說啊……”
“說什麼?”
一道聲音插進來,何飯把兩個人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你們在背着我說什麼悄悄話?”
“在說你邵哥的偶像。”謝盛謹氣定神閑,“可厲害了。”
何飯頓時驚了,他仰頭難以置信地盯着邵滿,“你還有偶像?這麼多年你怎麼都沒告訴我?”
因為是一分鐘前才粉上的。
邵滿心說。
他對謝盛謹手足無措,但有一百萬種法子對付何飯。他理不直氣也壯地把何飯轉過去,“不想說。不行啊?”
在何飯的攻擊話語即将抵達嘴邊時,邵滿眼疾手快地把他的嘴巴捏成了一隻鴨子,“安靜點,快到了。”
……
“家裡幾口人?”
“三個。”
“誰是家主?”
“我。”
“剩下兩個都到了?”
“對。”邵滿把何飯和謝盛謹推至跟前,“我弟弟妹妹。”
戴着電子義眼的男人擡頭打量着兩人,幾秒後毫無征兆地指了指謝盛謹,“你,臉上的傷怎麼弄的?”
“在修理鋪裡不小心被工具劃傷了。”
謝盛謹從善如流地回答。
她的傷口一天比一天好得快,如今隻剩一條又細又長的傷痕。
義眼男人一皺眉,“修理鋪?”
“對。”謝盛謹解釋,“家裡開修理鋪的。”
“登記過沒?”
邵滿趕緊點頭,“登記過的。在五長老那裡。”
義眼男寫着字,擡頭,第一次将視線停留在邵滿身上。他看了第一眼,然後第二眼,接着明顯愣住了。
邵站在謝盛謹身後,拼命朝他擺手。
幾秒後義眼男若無其事地低下頭。
“願公平之光照耀你們。”他對三個人擺擺手,“下一位。”
他們逆行穿過人群,朝家的方向走去。
“嘿。”邵滿突然發出一聲。
剩下兩人的視線被他吸引過去。
邵滿卻突然閉了嘴。
走了幾步後他才說道:“我剛剛看到我們的鄰居了。三樓那位。”
也是前不久死了兒子的那位。
這句話他沒說。
但何飯和謝盛謹都知道。
前幾天那個氣勢洶洶聲音洪亮的婦女仿佛驟然蒼老了一大截,她的頭發發白,眼角有極深的溝壑,穿着破舊的圍裙,帶着她的父母和剩下的孩子們來交人頭費。
他們沒有認出邵滿一行人,匆匆擦肩而過。
謝盛謹目送着他們的背影隐沒在人群中。她在快要穿過巷子時側過腦袋,目光投向遠處。
“公平教”三個大字挂在教堂的最頂端,而從這裡卻隻能看到背面。
氣派的機械教堂造價不菲氛圍濃郁,正面大門謝盛謹尚未能一覽,而背面她已經盡收眼底。上千人擁擠在這裡,幸福的微笑、感激涕零的作揖、唉聲歎氣的抱怨,詭異地交織在一起,瘦骨嶙峋、攜帶着陳舊義體的貧民們和身高體壯、武力強盛的教會職員擁擠着,混合米粥的香氣伴随着敲擊鐵皮巨鍋的“叮叮”聲傳送至很遠很遠。
邵滿注意到她的視線,“怎麼了?”
謝盛謹收回目光,搖頭。
她跟在邵滿身後,若有所思。
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