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滿招呼所有人過來吃飯。
“别聊了。”他制止了沙發上聊天的兩個女孩,“快來吃飯。”
何飯緊跟其後将飯菜端出來,“吃飯吃飯!”
他興高采烈地喊:“今天有糖醋排骨!”
這是除了邵滿外,其他三個人都非常喜歡的一道菜。
“你們三個遲早要得糖尿病。”邵滿吐槽道,“天天吃那麼多糖。”
何飯反駁:“我沒有很喜歡吃糖,我隻是喜歡吃好吃的。”
“要你管。”維斯右說。
謝盛謹虛心接受建議,擡眼看着邵滿笑笑:“我盡量克制行嗎?”
邵滿瞬間閉了嘴。
“偶爾吃點也沒事。”他盯着何飯說道,“你吃得也不多。”
何飯吃了兩口,沐浴在邵滿柔情似水的視線下,渾身都不自在,“我是何飯啊,邵哥,你對着我說幹嘛?眼睛出問題了?”
邵滿“啪”的一聲端起何飯面前糖醋排骨的盤子,然後輕柔地放在謝盛謹面前。
他面朝何飯,一臉兇狠:“你愛吃不吃。”
下一秒他的腦袋一轉,嗓音就溫柔起來:“慢點,别噎着。”
何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邵滿再一扭頭,惡狠狠地,“看什麼?”
何飯歎為觀止心服口服,“邵哥你的聲音和表情是滑動變阻器嗎?一往盛謹姐那邊轉就和藹可親了。”
“嗯。”維斯右看熱鬧不嫌事大。
“過分。”她點評道。
沒想過有人站在自己這邊,何飯被感動得涕泗橫流,他正欲抱上維斯右,就在即将張開嘴時,維斯右的目光從謝盛謹臉上一掃而過,“但是人之常情。”
邵滿的笑聲爆發出來時何飯的嘴還沒閉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邵滿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差點從桌上跌下去,“維斯右你這人怎麼這樣!”
維斯右面無表情地重複了一遍:“人之常情。”
邵滿“啧”了一聲,點評道:“過分。”
何飯被這兩人氣得刨了一大口飯,差點被噎着。“咳咳咳咳!”正當他滿臉通紅到處找水時,一杯溫度适宜的白開水被一隻冷白修長骨節分明的手遞了過來。
何飯淚眼汪汪地一擡頭。
謝盛謹臉上沒什麼表情,她輕輕推了推杯子,“喝。”
何飯誠惶誠恐地接過,然後一飲而盡。
“謝謝盛謹姐。”他的聲音如蚊子嘤嘤。
不知怎的,何飯有點怕她。盡管謝盛謹時常表現得貼心周到,但何飯總覺得那不是對自己的,那是表現給邵滿看的。他對謝盛謹沒有一層“未成年”、“合作者”、“突逢巨變的可憐小孩”、“校友”等等多重疊加的濾鏡,也不是謝盛謹精湛演技的展示對象,反而比邵滿更能接觸到謝盛謹的真實本性。這些毫不掩飾的冷酷漠然反而一遍又一遍加深了最初的印象:那把刀架在了邵滿的脖子上,但刺進了何飯的心裡。
但怕是有些怕的,好感也是有的。
何飯對謝盛謹的感情對比邵滿一腔無處安放的兄長之情複雜得多,畏懼、好奇、佩服、慕強、謹慎諸多情緒都有。
“盛謹姐,你多吃點。傷口好得快。”他殷勤地朝着謝盛謹笑,沒有任何把糖醋排骨拿回來的意思。
謝盛謹擡手把排骨放回去,在何飯制止的聲音之前扯出一個不容拒絕的笑:“我夠得到。”
何飯與她一對視,立刻噤口不言。
很快飯桌上的氣氛恢複正常,邵滿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維斯右聊天,“老貓呢?還不回來?”
“還有幾天。”維斯右專心緻志地對付糖醋排骨,連個眼神都不給邵滿,“你很急?”
“有點。”邵滿說,“有個東西隻剩最後一步了,需要請他幫忙。”
維斯右點點頭,問:“難嗎?”
“很難。不知道他能不能行。要是不行我們隻能另尋他法了。”
邵滿的心沉了沉,要是老貓做不到……如今最有希望聯絡外界的通訊工具就沒辦法完成。
這時候他突然感到自己被碰了碰,他擡眼望去,看到謝盛謹朝他一笑,做了個口型:“沒關系。”
她在安慰我不要太緊張。
邵滿想。
可緊張的哪裡是我。
在貧民窟呆了四年,他都沒看到任何希望。早已習慣了漫長等待的人并不會在意繼續延長的時間,但謝盛謹——
她似乎迫在眉睫。
維斯右沒看到兩人無聲的交流。
她想了想,“讓他試試。”
“本來也是這個打算。”邵滿夾起一筷青菜,不置可否,“希望能成。”
這時候維斯右突然想起什麼,困惑地看着謝盛謹,繼而看向邵滿,再移向何飯,最後又盯着邵滿,“阿謹是你什麼人?”
怎麼就阿謹了?熟得這麼快嗎?
邵滿想,前兩天我喊個小謹這人都心不甘情不願的,怎麼能這麼區别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