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舟在三好學生的光芒中逐漸迷失自我，剛想答應但身體的懶惰讓他清醒：“下課不就是睡覺了嗎？”

李子維看一眼鐘表，收起他們桌上的書本：“快要打鈴了，我們必須出去。”

張一舟：“啊？”

“當—當—當—”

短促的鈴聲從喇叭裡響起，這個下課鈴不同于上課鈴那麼死闆，充滿歡快。

但李子維絲毫沒有下課的如釋重負，反而對他們不起身的做法格外着急：“快點，我們要出……”

“砰！”

教室的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楊老師陰森着一張骨頭瘦臉出現在三人面前，陰冷的眼睛透過鏡片，死死盯住三人：

“你們三個，為什麼不出去走動走動，呼吸新鮮空氣？”

楊老師眯了眯眼，灰紫色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惡毒開口：“不聽話的孩子，就要受到懲罰。”

就在這時，鏡澤餘光瞟到窗外學生一陣躁動，然後熟悉的腳步聲伴随着紙張嘩嘩聲傳到耳邊。

他身側的張一舟恐懼低頭，李子維更是直接抖成骰子。

腳步聲停在窗戶外，鏡澤沖面前的楊老師怯怯開口：“我們倆個不知道您的辦公室在哪兒，正拉着這位同學問。”

楊老師渾身抖動一下，似乎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發展方向。

“老師對不起，我們今天剛來不知道這些。”

鏡澤不安扣住手指，小聲說：“謝謝老師給我們說這些，下次我們一定出去多走動呼吸新鮮空氣。好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周圍一片死寂，連同楊老師粗壯的呼吸聲都變得平緩。片刻，就在三人以為不行的時候，窗戶外的紙張翻動聲越來越來，筆尖劃過的沙沙聲透露出一絲無奈。

楊老師冷哼一聲，随手一指鏡澤：“跟我來搬書。”然後看着另兩個，“你們倆個現在給我滾出教室！”

走廊外面站滿學生，還有幾個站在露天樓梯。楊老師狠狠走過去，嘴裡罵罵咧咧：“一群沒有眼力見的家夥，站這麼擠是不想别人過嗎？都抓進去，都關起來。”

此刻的她好像一隻長腿火烈鳥，身材腫大面頰如骨，還有一雙筷子長腿。鏡澤跟在她身後下到三樓，盡頭是一件破舊的辦公室，牆壁上貼着一個掉漆的牌子：高三組辦公室。

楊老師推開門，獰笑着對鏡澤說：“進去吧，你們的書都在裡面。”

鏡澤很有禮貌地點頭謝她。

“等一下。”楊老師伸手攔住他，狹長的雙眼來回看他，“你去把明天要用的考試卷子數出來。”

鏡澤眯起圓眼，再次乖巧地答應。

“你就仗着你的這張臉吧。”楊老師細碎念叨：“要是出錯，我要你好看。”

說完又罵罵咧咧出去。

鏡澤深呼一口氣進去，辦公室和宿舍一樣，都是老久翻新的淩亂樣子。

八張木頭長桌兩兩對方在一起，桌面上都堆着滿滿當當的練習冊和書本。四個鐵片櫃子堆放在牆角，下面是堆成小山一般的試卷，雜亂的像是從來沒有人翻看過。

鏡澤快步走過去，翻找夢魇場景的細節，也能更快更詳細了解夢魇。

一張張桌子被快速翻過，手指靈活從中間翻找出自己需要的課本，然後快速堆好。

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從指尖溜走，辦公室門外響起沉重的上課鈴聲。

“嗡——”

一道電流聲在他耳後響起，下一刻灼燒般的疼痛鑽進大腦深處，他的耳朵被電流層蒙住，身體呼出的熱流逐漸被空氣中的陰冷包住，全身微微顫栗。他竭力握手想要保持清醒，但身體越來越沉重。

黑暗如同鋪天蓋地飛來的烏鴉翅膀，逐漸蓋住他都有的意識。

“你這個賠錢東西！”

“我打死你！打死你！”

一個模糊的影子在黑暗裡扭動身軀，肥重的樣子好像一條蟲子，歇斯底裡地叫罵。

皮肉綻開的聲響，女人的哭泣，孩子的尖叫聲混成一團，都擠在狹小的玻璃瓶裡塞進鏡澤的大腦。

嘩嘩的冷汗唰的掉落，鏡澤用力抵住桌角的手指發白沒有一絲血色，黑暗裡每一次施暴好像都真實打在他的身上。

“砰！”

辦公室的門被人踹開。

“你又在幹什麼？！”踹門戰神楊老師怒氣沖天大叫：“這次你最好還有說服我的理由！”

鏡澤啪的一聲拍桌站起，臉上的汗珠還沒有擦去，挂在蒼白的唇邊。

“老師！”

仿佛看了踩着七彩祥雲從天而降的仙子，他的雙眼一亮：“老師，桌子下有本書我夠不到。”

楊老師眯起眼睛四下打量，刻薄的臉上盡顯惡毒。

“啊！我能用掃把。”鏡澤故意一拍腦袋，“老師請等我一下。”

說完，用掃把一勾出來一本沾滿灰塵的數學課本。

楊老師憤憤大叫：“既然拿到了就快去上課！不按鈴聲辦事，就會收到懲罰！把你們都關起來，都抓起來不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