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薛祁淵說開後,雖然他回複的速度還是那麼慢,但至少字數有所增加,看得江辭欣慰不已。
由于收到哥哥的信息說今晚會回家吃飯,今天江辭放學後并沒有和薛祁淵一起走。
收好書包跟在腳步輕快的少女身後,薛祁淵靜靜望着她的背影。
臨近校門時,猝不及防與滿臉笑意的她對上視線,他怔了怔,慢吞吞擡手揮了揮,少女卻已轉過身跑向汽車。
他收回手。
站在原地目送汽車遠去,直到徹底從視網膜上消失,薛祁淵垂下頭,盯着自己的鞋面向校外走去。
這是第一次沒有和江辭一起走。
明明一起的時間也沒有多久,卻給人一種漫長到理所當然的永恒錯覺,以至于驟然失常後,變得格外難以适應。
身處人群的窒息感又一次出現。
哪怕頸部已傳來不适的酸脹,薛祁淵也沒有擡起頭,反而往下又縮了縮,恨不得就此從人群中消散。
不知不覺,他又路過了那條巷道。
*
與此同時。
上車後舒舒服服靠在椅背上,行至紅綠燈街口時,發了會呆的江辭決定玩玩手機。
掏掏左口袋,沒有。
掏掏右口袋,沒有。
最後翻翻書包,還是沒有。
江辭沉吟片刻,後知後覺發現,他的手機好像落在教室裡了?!
和透過後視鏡發現他略帶慌亂的翻找動作的司機對上視線,江辭苦惱道:“我忘拿手機了……”
用司機的手機先給哥哥發了條晚點回去的解釋的消息,當汽車停在方便上下的路口後,江辭把書包扔在車上,急急忙忙跳下車向學校跑去。
幸好,這個時間點值日的同學還未離開,教室門開着,江辭很順利地在桌洞裡找到了自己的手機,解鎖屏幕看一眼,除了應用消息沒有其他信息。
由于下班高峰期以及單行道的原因,距離司機返回校門口還有一段距離,他決定走到路口處等待。
*
前方有些眼熟的巷道内傳來一聲悶哼,粗俗不堪的怒罵不斷響起,總結一下中心思想,大約是說被欺負的人交了不配交的朋友。
江辭四下看了看,确認無人後放緩腳步,等待報警電話接響的同時貼近巷口探頭探腦,想要觀察被霸淩者的情況。
“薛祁淵,識相點就主動遠離……”
冷不丁聽見熟悉的名字,江辭一驚,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拎着塊磚沖了進去。
“你們在做什麼——”
看清眼前的場面後,江辭不由心中犯怵——穿着聖銘校服的寸頭男生和戴着大金鍊子的高大混混把薛祁淵堵在牆角,因為他突然出現的原因,揪在薛祁淵領口的手下意識松開,他痛苦地咳嗽起來。
江辭咽了咽唾沫,硬着頭皮護在薛祁淵身前,揚了揚手機示意自己已經報警,警告道:“你們再不走我就不客氣了!”
穿着制服的少女纖細美麗,與一堆不懷好意的混混對峙,看上去弱小而無助。
細伶伶的手緊握磚頭,用力得指節發白,細看之下,單手難以承受這樣的重量,手臂正小幅度輕顫。
穿着校服的寸頭男似乎認出了江辭,湊近金鍊混混正要說點什麼,卻被一把推開。長得流裡流氣的混混呲着牙用格外惡心的眼神上下掃視,視線在半身裙和腿襪間的小截白皙皮膚上久久流連。
“小孫,你們學校有這麼正的妞,居然不帶到老子面前過過眼?”
邊哈哈笑着,金鍊混混邊在周圍小弟的起哄聲裡,朝緊咬着唇的江辭伸手,“妹妹叫什麼名字?認識一下?”
“為那種弱唧唧的家夥出頭有什麼意思,不如跟哥哥好好玩一玩?”
寸頭男臉色大變:“高哥,她家是……”
“啪——!”
撐着牆面勉力起身的薛祁淵拍開混混想要摸向少女胸口的手,攥着她的手腕将她護在身後。
“有什麼都沖我來,她和此事無關。”
他第一次展露出攻擊性,陰骛而狠戾。
江辭怔怔看着擋在身前的單薄瘦弱的身影,明明自身狀态差得離譜,額角流下的血糊成一團,痛苦的咳嗽更是壓制不住……
明明打不過他們隻能當一團沙包,卻在此刻毅然決然擋在她面前。
此刻的薛祁淵,好像突然從陰郁小蘑菇變得可靠了許多,能從他身上窺見幾分未來龍傲天的影子。
盡管心中想了許多有的沒得,現實裡也不過隻短短一瞬,沐浴在金鍊混混對自己家世的吹噓聲裡,視線不經意瞥過通話界面上變為忙音的報警電話,江辭指尖飛速動作,分别向緊急聯系人和快要趕來的司機發送簡短的求救信息。
随後,瞄準領頭混混罵罵咧咧推搡薛祁淵、身後小弟尚未上前時的間隙,一磚頭砸向他脆弱的兩腿之間。
前一刻還滿臉我最牛的混混,下一秒“嗷”一聲倒在地上縮成團蝦球,臉色又紅又紫,大汗淋漓。
欸嘿,正中紅心!
神來一手震得混混們忍不住後退幾步,想不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孩子一出手便幹脆利落地直擊要害。
看着老大凄慘的模樣,向來在某方面很擅長共情的男人們不自覺捂住自己的裆部,唯恐自己的脆弱豆芽菜也遭受重擊。
直到金鍊子顫顫巍巍破口大罵,才有人小心翼翼地上前扶他起身。
而此時,江辭已攙着薛祁淵,距離巷道口僅一步之遙。他眼尖地看見司機正從遠處朝他跑來。
然而——
“格老子的,去死!!”
身後有破空聲襲來,利刃反光揮出道明亮的光。
他竟然有刀!
江辭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