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着,彎腰探手,做了個非常狗腿的姿勢。
黑蛇左右一番搖擺,重新趴回地上,順着她所指的方向,潛行入河堤。
林琅終于松了口氣,恍然發覺,天寒地凍裡,冷汗卻已經将她單薄的襯衫打濕透,北風一過便吹得她瑟瑟發抖。左一給的這件皮衣實在雞肋,既不抗風又不保暖,隻能是起到一個裝飾的作用。
為了能早點兒回到民宿取暖,她不自覺加快了腳步,任寒風飒飒割得臉頰生疼。
從這條路回去,還要路過一片濃密的樹林。大理的生态系統保護得很好,民宿選在山水之間的氧吧,此處的樹和草都比别處要高些。
天色一黑,走進林子裡,旁逸斜出的枝桠便遮天蔽月,宛若踏入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無盡深淵。
林琅自認膽子不算小,但獨自行走在密林中,還是不禁左顧右盼,因為丁點兒異響就慌了神。慘淡的月色投下來,被無數枝杈剪碎,落在地上不過是如水珠大小的光斑。手機電量耗盡,身上也沒有其他能照明的設備,林琅就借着星星點點的光明前行。
她特意撿了根樹枝探路,生怕踩到什麼活物,走得小心翼翼。
俄而,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入耳中,林琅便不敢再往前走了。
她出門時候大約十一點,買到噴霧是十一點二十五,算起來,現在怎麼也要十二點多了。深更半夜有人出現在樹林裡,多半不會都是如她這樣跑去買藥,結果被“蛇哥”攔路,一人一蛇僵持半個小時的倒黴蛋。
“有人嗎?”
她高喊了一聲。
來人未應。
她有些張皇,攥緊了手裡的噴霧瓶子,又哆哆嗦嗦問了一句:
“是……是人嗎?”
一道強光從林中照過來,正好打在林琅臉上。她擡手遮住眼睛側過頭,無奈大喊:
“别照了别照了,我是人類!”
“我特麼當然知道你是人類!”
這聲音……左一?!
林琅登時顧不得那道光有多刺眼,丢下手裡的樹枝,朝着光源一路跑過去。
左一舉着一個戶外手電筒站在原地,被她撲了滿懷:
“一一,我的寶!”
林琅一把抱住左一,恨不能整個人都挂在對方身上。左一又氣又慶幸,嘴裡罵着“傻杯”,手卻很誠實地拍了拍她的背。
“你特麼幹嘛去了,我和呂導找你一晚上!”左一順便用手電筒晃了一下跟在身後的傅若年,“還有你家小渣男。”
見到傅若年,林琅臉上那道久别重逢的笑容瞬間消失——
倒不是生傅若年的氣,她是挺後悔自己離開民宿時沒注意看手機電量,給左一、呂純還有傅若年找了麻煩。
可畢竟左一和呂純是自己人,那傅若年算什麼,剛分手的前任?
傅若年比她坦蕩,上下打量她,确認她一切都好之後,平靜道:
“人沒事就行。”
林琅不知道這話怎麼接,也不知道該不該接。
左一看出她的尴尬,先把帶來的羽絨服給她披上,安慰道:
“行了姑奶奶,您活着回來就行,走吧。”
左一貼心地彎腰為她系拉鎖,一眼就瞧見她手裡拿着的噴霧。
“這是什麼?”
林琅忸忸怩怩把噴霧朝傅若年的方向遞過去,低着頭小聲道:
“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