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ub在建築的二層。
現在這個時間,電梯已經停運,回到一層的停車場,隻能途經一段不算短的樓梯。
林琅腳上是一雙細高跟長靴,第一次穿,鞋底鞋跟硬得像鐵。從樓梯走上來的時候就開始一步三晃,這會兒下樓更要命,她哪敢多扶個大活人。
“小心點兒啊。”
林琅把呂純扶到傅若年背上,不放心地叮囑。
傅若年抓住呂純的胳膊緩緩直起身,都還沒站穩就身形一晃,要不是他反應快抓住了旁邊的扶手,恐怕就要連背上的人一并摔在樓梯上。林琅被吓得手忙腳亂,一手接呂純一手扶他,無奈笑道:
“呂導都不到一百斤,你穩當點兒。”
昏暗光線裡,她看不清傅若年漸趨蒼白的臉色和額間的冷汗,他抓住扶手的指節不住發抖,昭示着他的痛楚。
誠然,呂純很輕,若擱平時,他背起兩個這樣的女孩子都不成問題。但眼下腰間挫裂筋骨般的劇痛令他幾乎不敢呼吸,他竭盡全力保持住平衡,沒讓呂純從他背上滑下去。
經過這一個小插曲,林琅也不敢完全把呂純交付給他,隻把呂純的左手搭在他肩上,自己扶着右手。兩人一步一停,好不容易把醉成一灘爛泥的呂大導演拖下來。
林琅累得上氣不接下氣,靠在一層的落地玻璃外,雙腿都直打軟。
“你車停哪兒了?”
傅若年扶住玻璃牆沒出聲,揚了一下臉,下巴指向路邊。
他們出來的時間不算晚,三裡屯的夜生活尚未散場,街邊的豪車超跑依然連成串。林琅順勢看過去,是兩輛深色SUV夾着一輛紅色敞篷跑車。
很像孔深開去她學校得瑟的那輛車。
“好家夥,”林琅不禁嗤笑,“哪個有錢的傻子大冬天敞篷停車啊。”
傅若年側目睨她,低聲道:
“我。”
“不是,”林琅覺得匪夷所思,“你燒得慌啊,大冬天開敞篷!”
等到他們打開車門,把呂純放進後座,整個過程順利過頭的時候,林琅終于理解了傅若年的用心。
敞篷車方便放人,尤其,是一個醉得喪失行動能力的人。
林琅貼心在呂純頭後放了個抱枕,又把在酒吧買的打包袋塞進她手裡,拍拍她的肩膀,囑咐道:
“一會兒想吐的話吐袋子裡,這是人家孔深的車,别弄得哪兒都是。”
呂純不知是睡是醒,竟然配合她點了點頭。
林琅長舒一口氣,仰頭活動了一番僵硬的肩頸,餘光卻瞥見傅若年彎腰扶着車身,埋頭不語,仿佛在忍耐着什麼。
“怎麼了?”
“嘶——”
她的手掌搭在他脊背,僅僅是輕若點水的觸碰,竟令他霎時繃緊肌肉,猛地倒吸一口涼氣。
林琅慌了神,舉起的手擡也不是,落也不是。她湊近傅若年,小心翼翼試探問道:
“不會是扶呂導下樓……腰傷複發了吧?”
她壓在舌根底下一句話:
不至于這麼虛吧?
這個說法畢竟太傷人,她心思幾轉,到底還是咽了回去。
傅若年察覺到她在害怕,艱難忍下哽在喉間的呻吟,擠出一抹寬慰笑容:
“沒事,我緩一會兒。”
之前的手術很成功,他一番折騰雖吃了些苦頭,愈合态勢尚算不錯。但這次骨折的位置與舊傷近乎完全重合,在病床上翻身都會疼出一身冷汗,更不必提一路開車趕到Pub,再半背半攙扶着呂純下樓。
他咬緊牙關堅持到現在已是極限,腰背鑽心的疼,宛若鋼刺貫穿身體,連帶上腹都隐隐割痛。迫使他不得不暫且俯身減輕腰椎的壓力,以挨過這陣煎熬。
林琅站在車邊不敢輕舉妄動,寒風凜冽,她能做的唯有等待。
半晌,傅若年才重新擡眼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