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冬天的,總要喝熱水,你把壺放床底下幹嘛?拿來拿去的又不方便。”洛溪甯有點搞不懂現在年輕小孩的腦回路,他恨不得趴在地上,才把床底下那塞得靠後的燒水壺給提溜出來,吹了吹上邊的灰,拿到洗手間從裡到外仔細的清洗幹淨後,才接水燒開,灌到了暖水袋裡。
“把臉伸過來,聽話。”洛溪甯坐在床邊的椅子上,舉着暖水袋,見許玄面露抗拒,他幹脆直接伸手扣在孩子的後脖頸,把臉拉過來——
“不用……”許玄那張原本在看守所時鐵青着的臉,此刻紅到了脖子根。
“噗……你不是挺牛的嗎?還知道不好意思啊?”洛溪甯輕輕把暖水袋覆在許玄臉上的烏青處,“腳上的紅腫需要冷敷,臉上的淤青得熱敷,懂不懂?”
任由暖水袋的熱流包裹着洛溪甯指尖的溫度,在自己的臉龐一點一點的散開,許玄低着頭,小聲嘟囔:“不懂……”
“自己拿着敷。”洛溪甯把暖水袋塞他手裡,“你好好養傷,明兒請一天假吧,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幫你去跟你靳哥說。”
許玄沒好氣道:“不用,小傷沒事。”
“讓你休息就休息,哪那麼多廢話?又不差這一天,身體最重要。”
許玄不吱聲了,他不跟洛溪甯頂嘴,但也不代表他心裡就這麼妥協。
這要是靳藤在,肯定又得罵他不識好歹,可洛溪甯不這樣,洛溪甯就連數落人都柔聲細語,别看許玄性子沖、脾氣也爆,可他還真就吃這一套。所以許玄最不願意跟靳藤打交道,因為靳藤總罵他,罵得内容還特别損,字字珠玑、句句直戳他那脆弱的肺管子,他這孩子自尊心還強,接受不了就容易破防,一破防就忍不住還嘴,最後就是沒接沒完的挨罵、沒完沒了的破防……
“行了,臭着一張臉幹嘛?”洛溪甯拿拳頭頂了一下許玄的胸口,“我跟你說啊小許,以後别總跟你靳哥頂嘴,聽到沒?”
許玄把臉扭到一邊,怄氣的說:“他要是不罵我,我也不會跟他頂嘴。”
“他罵你是因為擔心你,誰讓你辦事橫沖直撞的,老不經過大腦……”洛媽再次上線,“你是警察,就不能随随便便跟老百姓動手,萬一人家真把你告了,你上哪說理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許玄嘟囔道,“那靳哥也不能說我骨子裡就是那種人吧?”
他确實小時候總打架,但他沒覺得那些被他揍的同學和小混混有多冤,那是他們咎由自取!可靳藤今天說他骨子裡就這麼渾,着實是傷了許玄的自尊心,但不光洛溪甯和李深,其實許玄自己心裡也清楚,靳藤隻是嘴上不饒人,心裡并沒有看不起這個靠打架聞名的小霸王,他隻是在用這種疾言厲色的方式教許玄如何正确的處理突發事件,更是在保護許玄……
許玄低着頭,其實他也看得出來今天靳藤被他氣的捂着胸口,差點犯了舊疾,但他拉不下臉去對靳藤說軟話,就隻能選擇降低分貝、少量回怼。
“你還委屈上了?”洛溪甯好笑的看着許玄那委委屈屈的小表情,“今天要真出了事,第一個給你收拾爛攤子的人,肯定是你靳哥,不信你試試……”頓了頓,洛溪甯汗顔道:“算了,你還是别試試了,你不心疼你靳哥,我心疼我表哥。”
“我知道了,以後注意就是了……”說到這,許玄的臉一紅,翻了個身背對着洛溪甯,憤憤的說:“但你别想讓我給他好臉色,哼!”
洛溪甯無奈的歎了口氣,這一老一少,真難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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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江市公安局刑偵支隊接到了一通緊急報案電話。
報案人是當地居民,他的聲音顫抖,帶着難以掩飾的恐懼,稱房山區的玉米地裡又出現了一具女屍,疑似“青紗帳”案件重現!
洛溪甯帶着刑偵支隊到達現場後,遠遠的就能聞到刺鼻的腐臭味撲面而來,混合着泥土和玉米葉的腥氣,應是在數日之前就已經遇害了。
那具女屍赤身裸體,身上布滿了傷痕,眼珠子和腎髒被殘忍地掏空,張着嘴巴,臉上仿佛還殘留着死亡前一秒那驚慌和絕望的神情。她的右側後腰上,紋着一幅類似祥雲圖案的紋身,在臨終之際,似乎遭到了歹徒用利器的切割,導緻傷口血肉模糊,盡管如此,紋身的大緻輪廓依然能夠辨認。
黃色的警戒線在風中輕輕晃動,線外早已圍滿了周遭的居民,他們神色恐慌、交頭接耳,目光不時瞟向那片青紗帳,有人壓低聲音,手指顫抖地指向死者那片區域——
“怎麼又是這個地方?前年就有個女孩在這裡……就是這個死法,被扒得精光,死得好慘!”
那些聲音窸窸窣窣,分貝不大,卻像針一樣刺進每個人的心裡。
洛溪甯踏入現場進行勘查,不禁心頭一震,确實太近了!此次案件的發生地,距離兩年前的那一起……僅數米之遙!
然而,前年那位不幸遇害的江姓女孩被判定為自殺,且屍檢結果顯示其身上沒有任何紋身印記,洛溪甯對這起案件記憶猶新,與眼前這起案件的犯罪手法相似,唯一的區别在于死者身體上的祥雲紋身……
這時,許玄的電話打了進來——
許玄:“洛哥,你怎麼不在局裡?”
洛溪甯:“出警了,在房山呢。”
聞言,許玄不高興了:“你……出警為什麼不叫我?”
洛溪甯哭笑不得:“你昨天不是身上受傷了嗎?想讓你好好養養,放心吧,我帶着小馬他們呢。”
“馬立陽?”許玄輕嗤,“他瘦不拉幾的能幫到你什麼?你等着,我現在過去找你們。”
洛溪甯:“真不用,許玄……”
許玄:“我就去!”
洛溪甯拗不過他,又着急查案,便無奈道:“行吧,你願意來就來,腳上有傷,自己小心點。”
許玄說了句知道了,就挂了電話,緊接着馬立陽就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