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榮府閑逛時,顧池宴後知後覺他們估計是被孤立了。
府内發生異事,自然要探查一遍現場和人證,受邀前來的道士和尚三三兩兩相伴而行,顯然不知什麼時候互相結盟,一同敲竹杠,不是,探查異常真相。
沒人來找原天敬,連交換情報的機會都沒有。
顧池宴撫過挂在水榭邊的輕紗,柔軟絲滑的觸感溫柔觸碰他的肌膚,留下一陣清涼,所用的料子定是價值高昂。
“前輩,有什麼發現嗎?”顧池宴收回手,厭倦了無頭蒼蠅似的行動,詢問一直不曾多言的原天敬。
原天敬擰着眉頭,神情略顯凝重:“身為墨古派高徒,你應當清楚情況吧?”
相較于老頭不正面回答,入行不久的黎清執直截了當道:“我沒有發現,一切正常。”
顧池宴知道榮府當前平靜無害的原因,但他沒打算暴露,至少得在原天敬不在的時候,他雙手環臂:“那等月上枝頭再看,無論是裝神弄鬼還是真有妖鬼,總會露出馬腳。”
原天敬認可他的說法,不過出于謹慎和給主家看他不是在吃白飯的表面功夫,安排黎清執去買幾樣東西——朱砂、香燭、公雞血。
顧池宴饒有興緻地表示加入采購項目中。
“需要到處跑,你确定嗎?”原天敬示意你一個嬌滴滴的女子,能吃下這份跑腿的苦嗎?
“這不是有他嘛~”顧池宴俨然一副想去玩,但不打算幹活的姿态,理直氣壯地摸魚。
原天敬又不是顧池宴長輩,無法對他的态度進行教育,扭頭問黎清執:“小子,你覺得怎麼樣?”
黎清執無所謂,拿錢辦事,他會聽雇主的話,除雇主以外的人事,他不在乎,顧池宴要跟就跟,他是不會因為對方打亂自己節奏的。
“行,晚飯前必須回來啊。”原天敬囑托,倆年輕人别光顧着談情說愛,不知何時何地了。
黎清執懶得聽念叨,直接邁開腿準備出府。
“诶,等等我,你步子邁這麼大幹嘛?我都要跟不上了。”顧池宴小跑着追在黎清執身後,嘴裡不滿地抱怨。
黎清執頭也不回:“你可以不跟。”
顧池宴反骨仔,越不要他幹他偏要幹,尤其逗男主變臉,确實有意思:“我不,就跟,擔心你家裡那個誤會嗎?”
【你倆加起來不超過八歲】
【主播膽子肥了,之前叫你戲弄男主,慫得一批,現在倒是逗得開心】
【男主怎麼還不打主播】
【主播太壞了,明知道家裡那個是什麼情況,還故意調戲】
黎清執腳步微微頓住,他斜睨向眉眼含笑的女人:“你很想我們被誤會?”
顧池宴眨眨眼:“你猜?”
黎清執冷嗤一聲,不再搭理他,思索着城裡售賣老頭所需用品的店鋪,由遠及近購買,可以少拎一段路。
“有賣糖葫蘆的,你吃糖葫蘆嗎?”顧池宴看見沿路叫賣,裹着糖衣,鮮豔欲滴的糖葫蘆,問道。
黎清執沒說話,隻是加快了步伐,似乎想甩掉煩人的他。
顧池宴不得不忍痛放棄,先跟上男主再說。
【好有煙火氣,就像是真的在這裡生活】
【本來就是真的,桂稻福酥這本小說都被全網河蟹了,名字也叫不出來】
【啊,不是前幾天都還沒事嗎?】
【不知道,一點風聲都沒露,突然消失得幹幹淨淨】
【聽說有人借書裡的内容害人,所以就這樣了】
【真的假的?我試了那個聚運,屁用沒有】
【應該是假的吧,雖然我挺喜歡女鬼,但并不想現實裡見到真的女鬼啊】
【我怕鬼呀,千萬不能是真的】
【肯定假的,如果是靈氣複蘇,得死多少人,發生多少靈異事件,網上不會一點消息沒有,别跟我說你們不會看外網】
顧池宴看到彈幕讨論的話題,想起不久前的私信。
約莫是不管用哪種手段都屏蔽不了他的直播,加上靈氣複蘇發生的一些怪事,他被夏國官方找上。
交流的時間不長,内容也不多。
顧池宴沒有辦法和他們耗,他直接把從系統得知的信息,稍加整理與修飾,一股腦告訴了官方,至于是否相信,在官方求證以後自然會揭曉。
不可能也隻會是唯一的可能。
……
曾經依靠玄學手段,複制小說聚運儀式,陰差陽錯成功的李演,如今半身不遂地躺在床上,渡過前期的憤怒絕望,慢慢接受現實的他,日子過得倒也不算很差。
全靠他彩票中的大獎,維持療養院的高昂費用,父母也沒放棄他,日日清理照顧。
李演這才懊悔自己對父母的忽視,以前的自己有多麼混蛋,事業沒混出頭,生活也過得一塌糊塗,自小養他大的父母不僅不能安心養老,還要繼續為他操勞。
“李演,我來看你了。”病房門打開,走進一人。
李演躺在床上動動眼珠子,看向對方。
來者放下帶的禮品,娴熟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見屋内沒人,疑惑道:“你媽呢?”
李演張張嘴,講話有點磕巴,但能說出來:“接水。”
“噢,我來看你,也是因為工作煩,想找你聊聊。”張品然是李演的好哥們,也是那個替李演向顧池宴問詢解決聚運後遺症辦法的人。
李演和張品然一個老家的,從幼稚園到高中都在同一所上學,大學倒是分開了,不過也在一個城市,畢業後也都選擇留在這座城市。
兩人的關系着實稱得上穿一條褲子的好,否則李演也不敢把聚運玉的事告訴張品然。
信不信其次,把他的求助當耳邊風不放心上,甚至編排他有精神病,撺掇得他啥也不懂的父母信以為真咋辦。
“講。”李演言簡意赅,他還不太能控制自己的聲帶和嘴巴,每次開口能簡短就簡短。
張品然開啟吐槽模式,說上司傻比,同事有病,吐到最後:“其實我上司暗示我應該會升職,我是各種禮都送了,總算撬開一句準話,大概在月後就有消息,結果突然空降了關系戶……”
李演寬慰話暫時講不出來,他都注定一輩子躺床上了,好兄弟哪裡有他痛苦悲慘,實在同情不起來:“你想離職嗎?”
“有獵頭找我。”張品然一語帶過,“唉,工作的事就這狗樣子,你還記得高中那個孫亦揚嗎?”
李演對這個名字非常陌生,但懶得解釋:“嗯。”
張品然熟悉李演,撅個屁股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發現他的茫然後,嬉笑地點道:“就那個經常給我們寫作業、跑腿的眼鏡仔。”
李演可算從記憶裡勾勒出一個總低垂着腦袋,厚厚劉海擋住眼鏡框的男生。
“他怎麼了?”李演不太明白張品然提他的原因,都過去多少年的人了,高中畢業後,他們就沒有了交際。
張品然誇張地張嘴:“他要訂婚,邀請我們去參加訂婚宴。”
李演眉頭一皺,緩緩冒出個問号,不是,他們熟嗎?他并不認為高中一直被他們霸淩的人,會希望他們去參加自己訂婚宴這樣重要的場合。
“意外吧?”張品然收斂面上的假笑,語意不明,“孫亦揚這眼鏡仔也是從狗慫混成雞頭,他呢,就是空降占我位置的人。”
李演頓時清楚張品然不是表面的風輕雲淡,心裡恐怕憋了巨大的怒火。
“你知道孫亦揚未婚妻是誰嗎?”張品然忍了許久的話抛出。
李演安靜當個傾聽者:“誰?”
“周安瑤。”張品然念出這三個字時,眼中閃過黯然。
李演驚訝,他小心地瞥一眼好哥們,周安瑤是對方的初戀白月光,高中一見傾心,暗戀追求直至大學分開,這份情愫依舊未曾消失。
好哥們後來交的女友都與周安瑤有幾分相似,他也就知道張品然一直沒有放下。
李演琢磨了會兒,孫亦揚翻身空降搶了兄弟升職空間,又奪得兄弟念念不忘的朱砂痣,他稍微遺忘了下自己的凄慘,同情哥們的遭遇:“你要參加嗎?”
“當然參加。”張品然後槽牙繃緊,“他都邀請我了,不去顯得我多慫。”
李演看冤大頭的憐憫眼神:“那你還要給份子錢?”
“别忘了,他還邀請你。”張品然冷笑,好兄弟你也跑不掉。
李演剛想說他根本去不了,随個毛份子錢,忽然想到孫亦揚要是知道他這麼慘,怕是高興瘋了,而且,孫亦揚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嗎?
李演臉色霎時陰沉。
“我看他有備而來,故意給我們難堪。”張品然握緊拳頭,“不給他顔色瞧瞧,以為能翻天了。”
“嗯?”李演聽出他話中的意義。
“你那塊玉借我用用呗。”張品然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他倆都清楚聚運玉是包裹甜蜜的陷阱,如若沒有防備地使用,副作用難以預料。
李演沉默須臾:“出人命怎麼辦?”
“我們又沒動手。”張品然不以為然。
李演:“那你用吧。”
張品然拿到玉後,覺得自己當做訂婚禮送給孫亦揚,對方可能會扔掉,為了能讓玉起作用,他藏在了孫亦揚辦公室。
因為想知曉孫亦揚的下場,他拒絕了其他公司挖角,等待着結果,待結果出了,他再去把玉拿走,誰都不會知道真相。
計劃堪稱天衣無縫,可惜漏算了還有一個人知道他們成功使用聚運儀式,并且能夠聯系官方,順便說明了此事。
夏國剛開始半信半疑,但數起無法解釋的怪事發生後,到底引起了重視,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迅速展開搜查行動,結果李演拿不出聚運玉。
孫亦揚恰好出事,幸運的是他的護身符起了一點擋災作用,沒有受太重的傷,加上他也防備着仇人的小動作,經過排查發現辦公室裡的玉。
事情連接起來,夏國把張品然逮捕拘留起來,李演也要進行調查。
使用玄學手段害人,踩到夏國隐憂的雷點,目前國内對玄學難以捉摸,也沒有足夠系統的分辨力,十分容易讓不法分子借此搞事和逃脫法律制裁。
避免類似問題出現,夏國立即整合出相關部門,彙集各行各業精英和玄門中人做顧問,處理相關事件。
……
“有人跟來。”黎清執停住腳步,低聲說道。
正和彈幕插科打诨的顧池宴将注意力放回現在,他沒有回頭,走到黎清執身邊挽住人的手,像是在跟自己的夫君撒嬌般,他挂起笑,語調清甜地說出飽含深意的字句:“咱們走偏僻點。”
黎清執抽出胳臂,遠離這個危險的女人。
“?”顧池宴。
【哈哈哈哈主播又被嫌棄】
【男主到底啥品種的男人,主播不美嗎?不誘人嗎?】
【這叫專一有分寸,家裡有了,外頭的就得保持距離】
【主播魅力發散大失敗啊hhhhhh】
【男主必定是不行,主播大美人都能拒絕】
【你們真難伺候,要是接受,你們要罵渣男,不接受,你們又說不行,有大病吧】
【有沒有可能不是同一批人】
【放過男主,男主是我的,你們别争了】
【想得美,男主隻能是主播的!】
顧池宴幽幽盯着黎清執,不爽:“沒想到,你還是個妻管嚴。”
“不好嗎?”黎清執居然沒有澄清。
顧池宴心跳加速半拍,他不敢洩漏分毫,延續自己馬甲的人設:“當然不好,又不是對我。”
“你想嗎?”黎清執嗓音微微低了一度,簡短的三個字沉沉落在風中,拂進另一人耳中。
顧池宴有點不敢回複,轉移話題:“你被奪舍了?”
黎清執輕笑一聲,像是不意外他的表現,獲得某種趣味地挑挑眉,他把這句話還給了顧池宴,耐人尋味道:“你被奪舍了?”
“……”顧池宴刹那後背毛全炸起來,有種自己徹底被看透的悚然。
黎清執嘴邊揚起的弧度壓平:“來了。”
他倆這會兒走到一處屋檐後,前面是一堵牆,踩在無人打理而生起雜草的空地中。
方才窒息的感覺離顧池宴而去,他深深呼吸片刻,他剛才表現得太心虛,希望沒有被對方勘破到什麼。
後面跟來的人,腳步聲被泥土吞噬,慢慢靠近他們。